戒嗔道:“娘娘太客气了。敝寺穷山僻水,难登大雅之堂,只要灵妃娘娘不嫌弃就行了。”
灵妃嫣然一笑道:“师父言重了。”
戒嗔双手合十道:“如此,娘娘请!”
灵妃由绣菊、彩萍等几个侍婢陪着,在相国寺转了一遭。
其实,灵妃又哪里有雅兴观赏风光,她心心念念地只在杜正海身上,芳心只觉惴惴不安。
绣菊早知娘娘心意,遂道:“娘娘,您是不是乏了?要不咱们先在这个小亭里坐坐吧。”
灵妃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对彩萍及其他的侍婢道:“你们先退下罢。”
摒退左右,绣菊扶着灵妃在小亭里的木凳上坐下。
时值晚春,园中万紫千红,争芳斗艳,梨花如雪,落英缤纷;绿水悠悠荡荡,晃着灵妃那秀美而苍白的脸。
望着眼前满目的芳菲与繁华,她的眼睛不觉氤氲了,轻轻吟道: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只见杜正海一身黑衣,默默地向她走来。
灵妃只觉得芳心乱跳,泪水不觉爬满双颊。两人含情凝睇,良久无言。
绣菊知趣地悄悄闪开了。
杜正海此时也缓过神来,他拱身施了一礼,清冷着音色道:“草民杜正海叩见娘娘千岁。”
望着杜正海那冷淡疏离的神情,灵妃脸上流露出的忧伤凝滞在眸底,黯然道:“杜公子,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何必还说这种话,难道你是有意嘲讽我不成?”
杜正海眼里划过一抹淡淡的凉意,说话的口气里不带任何情绪,“你是君,我是臣;你是高高在上的娘娘千岁,我只是人人鄙视的一介草民……”
灵妃墨瞳中透过丝丝幽怨,“相见亦难别亦难,难道我们见面只是为了说这些挖苦的话吗?……”她的声音凝噎了。
杜正海只觉一颗心剧烈地抖了起来。
望着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伊人儿,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汹涌澎湃的感情,颤抖着张开双臂;灵妃就势扑倒在他的怀里。
两人紧紧相拥,一任泪水放纵奔流着。
天上云淡风轻,地上桃李芬芳,一双美丽绚烂的蝴蝶在翩翩起舞;小亭里,一对久别离人在卿卿我我,哝哝细语。
两人随心所欲地聊着他们想聊的话题,尽情地释放着长久以来一直被深深压抑着的情感;只有此时此刻的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了自己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的甜蜜与快乐……
聊着聊着,不觉便聊到了杜正海逢凶化吉、死里逃生的事情上。
话题至此,杜正海不由蹙了蹙眉心道:“到现在我仍然不明白,皇上为什么突然要下旨赦免我?难道其中有什么隐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