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自知失言,忙道:“大人,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些。”
吕文正吁了口气道:“不,你我曾为知己之心,无话不谈,又有什么该不该说的?其实,这么多年的苦楚本府都熬过来了,难道还怕再谈论、提及往事吗?”
凌云道:“大人,您什么都别说了,其实这几年发生的事情杨振都跟我说了,我能理解大人的苦衷。”
吕文正勾唇笑了笑,笑意阴恻而凄凉,“是吗?……说真的,我现在真的很欣慰,因为我终于可以找到一个知己之人诉说心中的苦楚了。
“想当年,本府雄心壮志,意气风发,在吕府五英的辅佐下,办起案来雷厉风行,得心应手,又是何等的潇洒威风;可是若干年后,府里的人或是过世或是远走,现在已是人才凋零,满目凄凉,昔日的繁华与显赫又哪里去了?
“而且随着年岁日长,本府的精力亦大不如从前,处理起府中事务来愈发觉得力不从心了。每当夜深人静、孤枕难眠之时,想起旧时的情景,只觉得感伤惆怅不已,真的希望能回到以前的日子……”
凌云心中怅然,低头不语。
吕文正又道:“而且这么多年来,本府有两个心结一直解不开——志超,你知道是什么吗?”
凌云不觉抬眸望去,“什么事?”
吕文正道:“第一件事,是秋月的事。”
“吕小姐?……”
吕文正无力地点点头,脸上一片黯然。
原来五年前,吕秋月得知江春之死的事情后,痛不欲生,欲在江春的墓前殉情,多亏一旁的丁继英及时阻拦救助,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性命。
其时丁继英风风火火把吕秋月带回丁府,急命家人找来京城最高明的医生为她诊治伤势。
之后吕秋月在病榻上躺了一个多月,却是神情呆滞,不发一语,对前来探望的人一概不见,也包括吕文正夫妇——自己的亲生父母在内。
后来,吕秋月终于答应了见吕文正一面。
但父女二人见面后,吕秋月的第一句话却是:“告诉我,是不是你杀了江春?……”
吕文正一时懵住,尽管他摆事实讲道理,苦口婆心地向女儿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吕秋月始终无法相信他。
吕秋月微微仰起脸庞,泛着点点湿意。她双眸血红,唇边溢着惨淡的笑,“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的话吗?……吕文正,是你杀了我今生最爱的人,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我恨你!……
“从今往后,我与你断绝父女关系,你也别指望我会再叫你一声父亲!”
望着女儿那心灰意冷的神情,听着女儿那绝望无情的话语,吕文正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他的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似的,丢失了所有的思想;整个天地在那一瞬似乎也失去了原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