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禹廷眸底深处是全然的漫不经心;他懒洋洋地“嗯”了一声,径自往里面走去。
二人急忙陪着笑脸近前,小心翼翼道:“侯爷,这么晚了,夫人已经休息了……”
何禹廷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我来这里还要论什么时辰吗?难道她休息了我就不能进去吗?”
那侍从尴尬道:“当然不是。可是……可是夫人吩咐过,她今天晚上身体有些不适,不许别人打扰……”
何禹廷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挑,冷笑道:“也包括本宫?”
“这……”
何禹廷不再理会,径自往里走去。
那侍从见状,急忙上前一步道:“要不侯爷先容小的去向夫人禀报一声……”
何禹廷见今日的情形有些反常,不由心里升起了疑云。
“你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何禹廷一脸怒容,两只眼睛冒着火,神色看起来是前所未有的狰狞。
见侯爷一副气急败坏的神情,两名侍从哪敢再多说什么;他们只有面面相觑着,一副惶恐不安之色。
何禹廷不再理会他们,他头也不回,脚下如风,径直向于氏的寝室奔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内室,未近门口,便听到房中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喝醉了酒,缠缠绵绵,卿卿我我,撩人心扉,让人听了只觉得脸红心跳,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何禹廷只觉头轰的一下,身体瞬间僵直;那种情绪犹如从高处蓦的跌入谷底,浑水瓶子里翻江倒海,已然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眼前的情形似曾相识。神思恍惚之间,似乎又回到了数年前,也是在侯爷府——准确的说,当时应该还是驸马府,他处理公务的书房旁边的一间厢房里。
也是一男一女在暗度陈仓。女的是他儿子何成麟的乳母葛氏; 男的却是……他自己……
他做梦也想不到,兜兜转转三十年之后,这种事情居然会发生到自己身上,真的是天道好轮回,苍天放过谁……
——“想想你曾经的所作所为,你就不觉得愧疚吗?……哼,这都是你的报应!”
不知怎么,儿子凌云昔日那带着几分鄙薄不齿的话语又字字清晰萦绕在耳边。
如今他的人虽然已经不在了(他当然不知道他的儿子会死里逃生、依然好端端地活在世上),可是他说过的那些话却像一把钝刀,在一下下凌迟着他那颗痛楚到麻木的心。
他忽然想笑,却又实在笑不出来,只觉一股浓重的悲哀袭上心头,心仿佛冷得都发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