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位爱民如子的领主又怎么会纵容他手下的心腹骑士,到处掳掠女性领民呢?只能说你没有传言中那么仁慈,对吧?”
“最后是我找到的那张纸,非常粗糙,不像是贵族使用的,和当初那份分手信所用的更是天差地别。当然,上面的内容被涂掉了,除非用特殊法术,否则谁都无法看清楚上面的字。”
我仰头对站在身后的博德男爵笑了笑:“但看不清内容,并不代表能掩盖一切。想想看,一位上流人士,或者说任何一个受过教育的人是怎么写字的?自然从左到右,一行接着一行,哪怕是随手涂鸦,也是东一行西一点。”
“但是那张被涂改的纸上,主要污垢都集中在中间,四周只有一些墨点,基本很干净。所以,要么是写卡片的那种排版,要么……上面根本没写字,而只有图案。因为画画,大部分人才会下意识画在纸面中间。”
“那种纸张吸水性很强,并不适合绘画,正常的画图墨水会晕染开,看起来一塌糊涂。所以,应该是用炭笔,或者……是平民常用的烧焦树枝画上去的,结合纸张的材质,那肯定不是乔斯家的人画的,也许是那个平民少女……也许是另外的平民留给后辈的线索。”
“尤其,那上面还沾着鲜血,即便被浓重的墨水挡住,都能看到的血迹。”
我凝视着博德男爵正气凛然的脸,说道:“她提醒之后被骗来或抓来的人,小心,快跑!这里有邪神的信徒在举行引发厄难的祭祀。”
博德男爵点了点头,微微笑了笑:“乔斯做事确实不太细心,相比之下,他女儿就细致多了。”
“唯一让我无法理解的是那封分手信,那是一位上流女性写给地位低下的男性伴侣的,问题是乔斯家的女儿很可能都是你的情人,心甘情愿的那种,绝不可能爱上‘卑微男性平民’,更不会写这样的东西,而那些平民少女又不认字。”
“那么是乔斯夫人所写?她想要和人私奔?不,那无法解释为何这封信成为了厄难物品。”
“于是,我想到了,当然,只是一个毫无根据的猜测。不如你来听听看,我说的对不对——
“信奉邪神的你要制造可控的厄难事件,你需要祭品,乔斯是你的心腹骑士,他假借着生儿子的借口,掳走了不少平民少女,但疑点在于,为什么那一位少女生下了儿子并活了下来?”
“那位少女真的怀上了乔斯的儿子?我不这么认为,乔斯是在为你办事,他绝不敢为了少女肚子里区区未出世的儿子,就敢坏了你的谋划,唯一的解释,只有那个孩子其实是你的。尽管你有很多伪装,但毫无疑问,你的好/色是货真价实的。”
“否则你也不会让乔斯家的女儿都成为你的情人,赠送给她们昂贵的黑夜莺裙子,而你必然是垂涎那位少女的美色,却不小心让她怀孕,考虑到你的正统继承人真的天赋平平,你难得心软了,便留下了这对母子。”
“然而,如此一来,乔斯寻找祭品的借口也就没有了,你并不在意平民的猜测和想法,你只担心光明教会起疑罢了。所以,必须要换个借口拐骗人口。”
“之前说了,乔斯家的女儿都是你的情人,也许是平民少女生下你的私生子一事刺激到了她们,担心被你抛弃,她们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对吧?”
“她们开始和平民男性谈恋爱,也许是农民,也许是牧民,也许是家中刚来的男仆,总而言之,被这样高贵美丽的小姐爱上,一定让他们神魂颠倒,愿意付出一切,乃至于被骗走了生命,而他们必然不敢把谈恋爱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当他们失踪时,他们的家人只会以为他们和神秘情人私奔了。”
“那封分手信就是这时候写的,用来以防万一,以免光明教会查探时,你们的戏没有做足全套。我不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也许是太多的怨念,你无法控制住,也许是有一个祭品出了点意外,总之,厄难事件失控了。”
“乔斯一家惨死,那封分手信成了厄难物品,而你借机和他们家划清界限。光明教会的调查没有得到任何实际进展,也许他们怀疑你,但他们没有证据,毕竟从外表来看,这就是个私奔不得的情侣黑化导致的意外。”
“我的猜测对吗,博德男爵大人?”
他沉默了片刻,接着勾起嘴角道:“就凭那么点信息,就能猜到那么多,你很有天赋,无论是侦查天赋,还是编故事的天赋。”
“事实上,对,也不对。”
“哪里不对?”
“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呢?我认同你的说法,与其杀了你,让那位主宰发现后亲自降临,倒不如拿你当诱饵,为我的撤退争取时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需要和你说什么。”
反派死于话多,很显然,博德男爵话不算多。
“行吧,那你撤退时,能让我舒舒服服躺着睡一会儿吗?”
“……你自便。别费力挣扎了,我的药能让你麻痹一天一夜。”
“顺带一提,你侍奉的……是那位恶魔主君?”
“不该问的别问。”
说完这话,博德男爵就离开了房间,忙自己的去了,他估计得加班熬夜。这是给该死的邪神007打工的悲惨命运,我在心中抹了一把并不存在的眼泪。
所以说,我刚才的猜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我望着繁复华丽的天花板,浑身僵硬地回顾着所有线索,可恶啊,博德男爵把证据销毁得太干净了,线索太少,实在分析不出来。
若只是猜测的话,那就像博德所说,是在编故事罢了。可恶,我还以为自己有名侦探天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