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又何尝希望离开她呢,哪怕她每天让我流血疼痛,我也想一直陪着她。但最终,当她订婚之后,她还是选择放我离开。”
“如果我永远不能揭下面具,至少你可以替我活得自由一些。公主殿下这么说着,不容我反驳地将我打发出宫,她给了我一大笔钱,她放走了我,尽管那根本不是我要的。”
“留在宫中最后的日子里,我意外见到了那面神秘的石墙,绝望之中,我向未知的存在祈祷,希望公主殿下能达成心愿,不被他人的目光束缚,拥有真正的自由。同时,也希望我能不要嫁人,一直留在她身边。但我没想到……那个石墙实现愿望的方式,却是这个样子。
“它将公主殿下扭曲成了厄难之魔,夺走我的性命为代价后,又让我成为了她,继续活下去,因为它说,对等施予。”
笑死,成了厄难之魔,连人都不是了,当然就不怕别人眼光了;把你变成了她,你们不就永不分离了吗?这是什么黑泥圣杯许愿机啊!
“我知道,像公主殿下这样肆意控制别人,连克拉夫主教都不放过,迟早会惹来麻烦。可我阻止不了她,我早就猜到有今天了,你们终究是来了。”
“我这辈子从未伤害过任何人,现在也不会。既然是这身皮囊束缚了她的一生,那我就帮她,彻底脱离出来吧。”
“噗嗤”我听到利刃化开血肉的声音,也闻到了空气中的鲜血味,鲁卡斯的肌肉僵了僵。我不耐烦地推开他,迎面就看到一个正在剥自己皮的血淋淋人形,她一边剥皮,一边还声音细软地笑。
这其实解开了很多谜团——
如果伊丽丝真的害死了安娜,又怎会留下她母亲仍在宫里?像她这种控制狂不该斩草除根的吗?而且安娜母亲明明眼睛不好,却始终没有被赶出厨房?
如果安娜真的只是一件消耗品,在她意外遇到鲁卡斯,差点暴露伊丽丝真面目后,又怎会被允许还活着,甚至放她休假三天后,就又回到了公主身边?
如果安娜真的一心复仇,那只红鞋子兔子又怎能如此嚣张地到处蹦跶,而她却只是静静地扮演一位不再完美的公主?安娜知不知道兔子的事情,如果知道,她为什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伤害有,嫉妒也有,但她们之间的关系和感情,却远比纯粹的恨更复杂,她们就像伴生的两根吸血藤,彼此缠绕,彼此依赖,彼此伤害。所以,这是“爱”吗?不,很难相信,这世界会有这么扭曲的爱。
智者不入爱河,真可怕,果然还是摸鱼更香。
但这不是事情的关键,安娜打算自己剥皮了断,先不说能不能成功,以她和伊丽丝公主的联系,她真没了绝对会激怒“兔子”!
鲁卡斯也有几分急了,连忙撤掉周身的领域,试图冲上去阻止安娜的自残行为,他徒手握住那把刀子,低声吼道:“你先等等,伊丽丝未必不能恢复原状,告诉我们,那面石墙在哪里?我们可以再次许愿,把我姐姐变回来。”
血人愣了愣,接着下意识回答道:“复国战争长廊的第二个拐角走到底,左转后的第五个房间,打开门就能看见了。”
还不等鲁卡斯再说什么,我们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密密麻麻,带着一种醉汉般的脸凌乱癫狂,我仿佛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便看见窗口外有一只穿红鞋子的兔子,正瞪着那双疯狂的红眼睛,不断用爪子敲击着泛着玫瑰色泽的玻璃。
Oh,shit,真正的伊丽丝公主找上门来了。
紧接着,我察觉到身边的鲁卡斯状态异常,漂亮的双眸慢慢失去高光和神采,好像被什么给迷住了一般,而那些匆匆赶来的脚步,属于玫瑰宫所有侍卫和仆从。
这只兔子本身应该没有攻击力,她只能扭曲他人的认知。
想到这里,我少了几分惊恐,再朝她看过去的时候,兔子诡异可怖的形象也发生了变化——她重新变回了人类的长相,只是表情狰狞疯癫,一双柔嫩的脚被塞进狭小的红舞鞋中,不断往外溢出新鲜血液,染红了整片鞋面。
当安娜向石墙祈愿的那一刻起,她献祭了自己的生命,伊丽丝公主也不再是人类。
我感受了厄难之魔的气息,令人惊讶的是,这股气息和当年的吹笛人何其相似,就好像同根同源,我讶然地挑眉:莫非,吹笛人的力量也源于那块神秘石墙?
顾不得太多,我慢慢往后退去,三楼窗户外的伊丽丝公主对我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紧接着,流光溢彩的星光之剑就擦着我的脸劈来。
我木着脸看向左边的克拉夫主教,又瞥了眼同样不正常的鲁卡斯。
夭寿哦,星海之主的信徒不讲武德,两个八环的来骗,来偷袭我一个四环。
再见!
我一骑绝尘,朝身后狂甩一串报丧女妖、五感屏蔽和魅惑,一脚踹开几个扑上来的满眼痴迷的侍卫,向复国战争长廊头也不回地跑去。
于是,这座宏伟奢华的玫瑰宫,在今时今日,便呈现出一种诡异又好笑的状态——某个绅士吓得撒腿狂奔,后面乌泱泱一群人紧追不舍,还有两个脚踩星光跟着飞。
第二个拐角到了,我灵敏地抽回自己差点被抱住的一只脚,对身后一众侍从温柔笑起来:“能不能,不要追我了?”
在这一刻,我将自己的“魅惑”技能开到最大,要同时控制住那么多人,体内的灵能几乎在一瞬间被抽空,我差点腿一软跪下来。
追逐者无法从兔子的认知扭曲中清醒,又中了我的魅惑,两相矛盾下,竟是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尽管只有短短几秒,但趁着这个空档,也足够我扭头往左边第五间房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