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琪抬头一看,竟是县太爷的大公子马元才。
马元才和王隆很有交情,上一世也没少和王隆一个鼻孔出气,帮着整他。见马元才来者不善,知道躲也躲不过,王琪微微一笑,施施然的站起来见礼。
“马公子,您也来了。”对着马元才拱了拱手,董珏笑道。
马元才道:“陪着家父一起过来的。董公子最近生意兴隆呀,我听昌盛兄说,你最近可没少发财,仅用了两幅字画就足足赚了他三十万两银子。”
“昌盛”便是王隆的字。王琪心笑,看来王隆还什么都和这个马元才说呀。
“画是别人的,在下不过是帮着接了个头而已,哪敢挣王大人什么银子,不过是做个顺水人情罢了。”董珏也不是省油的灯,两句话就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马元才显然也没有纠缠董珏的意思,他笑了笑,转而看着王琪,不怀好意的道:“王大公子最近在县里可是贤名远扬呀。”
董珏眉头一跳,预感着马元才绝对没有好意。最近关于王琪对王李氏不孝以及陷害兄弟的流言已经在平遥县里传开了,马元才故意提起,估计是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王琪找难看。
左右看了看,董珏发现,果然有很多人已经把目光转向这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原本马元才也不会特意找王琪的茬,奈何他和王隆一起放印子钱放的好好的,忽然被中途叫停。来快钱的好事被生生阻断,马元才自然不甘心,一直追问原因。王隆顺理成章的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王琪头上,并添油加醋的说了许多王琪的坏话,还暗示马元才王琪见不得他们发财。
马元才对王琪有气,今日在张府遇见,自然要给他顿难看。
“在下在县里一向籍籍无名,怎比得上马大公子贤名远扬。”王琪自是知道马元才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却不往上搭话。
马元才自然不肯善罢甘休,“王大公子太过谦了。比文采,兄弟我自愧不如。但比起孝道,兄弟我就要比王大公子强上几分了。”
这话挖苦之意分外明显,凡是听说过那些流言的人都能听懂。可王琪偏偏装糊涂:“马公子是县里有名的孝子,论起孝道,在我们这一辈的人里,您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若马公子只是比在下强上几分,对在下也是极大的褒奖呀。”
马元才有备而来,董珏本以为王琪今日会丢人。没想到王琪不按常理出牌,打太极的功夫比谁耍的都溜,让马元才出的狠拳通通打在棉花上。看着马元才忽青忽绿的脸,董珏差点笑出声来。
忍着笑,董珏赶快出来打圆场,“马公子,我们都别站着了,坐下说。”
本想替王隆出头给王琪难堪,没想到反而让自己吃了一肚子的麦糠。马元才气不顺,更加不肯善罢甘休,喝了几口茶,又想到了话说。
“听说王大公子到处跟别人说,贾富贵那厮打着昌盛兄的名义,没少上你那儿抢东西,不知这事是不是真的呀?”马元才放下茶盅道:“王兄放心,若是真有此事,家父身为县里的父母官,定然不会纵容了他们。”
王琪当然不会相信马元才会这么好心,笑着道:“多谢马公子关心,不过这事二弟已经和我说清楚了,贾富贵并没有去我那里拿过什么东西,一切都是误会。”
王隆纵容贾富贵欺负王琪的事,马元才多少知道些,他料定王琪心里肯定有怨言。如今见王琪竟然改了口,马元才反倒有些意外了,“我也不信昌盛兄会纵容贾富贵欺负兄长。可若没有这事,那为何在街面上都传开了?”
“既是街上的流言,又怎么能信?”王琪反道。
马文才笑道:“可我怎么听说,是有人不怀好意,故意传出去这事败坏昌盛兄的名声。”
他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分明就是针对王琪的,董珏道:“马公子,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了。”马文才笑着看了看王琪。
觉得他这话说的好没道理,董珏气急。却见王琪不紧不慢的道:“我们王家家大业大,难免遭人嫉妒,所以才会有人在外面编排我们兄弟两个的不是,更有人妄图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
“是吗?”马元才道:“可我怎么听说这是你亲口说的,整个平遥县都知道。”
见他咄咄逼人,王琪也不急,笑道:“我也听说马公子是怡红院的常客,经常躲在二弟的别院里会姑娘,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
“你听谁说的,哪有的事,不许胡说。”马元才脸色一变,坐直了身子,慌忙道。
当朝的律法规定,官宦及官宦子侄禁止出入妓馆等烟花之地,嫖妓更是不被允许,违者必是重罪。马元才好色,却不敢明着招妓,便想了个投机取巧的法子,让王隆帮着打掩护,连怡红院的老鸨都不知道有他这位常客,可谓是万无一失。
今日忽然被王琪提起,马元才不由慌了神,心里盘算:“知道这事的只有王隆,王琪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是从王隆那里听到的消息?”
想到这种可能,马元才心里十分不悦,暗骂王隆办事太不小心。
王琪当然不是从王隆那里得到的消息,马元才十分谨慎,每次找姑娘时都是去王隆的一座别院,由王隆出面把怡红院里的姑娘们接过来,欢好完便送回去。因为马元才从不去怡红院等烟花之地,而那些姑娘们除了怡红院也去不了别的地方,两厢打不了照面,所以一直相安无事。王琪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自然是因为多活一世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