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生意中的龌蹉都是齐兴和王生去调查的,齐兴自然明白王琪话中的意思。
说来也是好笑,当年王琪身在王家,和他们绑在一条绳上,王烽父子像防狼一样防着他。后来王琪和他们闹掰,从此分道扬镳再无关系,王家的银子也捞不到分毫,父子二人反而对他放松了警惕。
王琪知道,就算他离了王家,若是逮住机会,王烽父子还是会找他晦气。虽然知道王家迟早要倒台,为了以防万一,王琪还是暗中留意了王家的生意,掌握了不少事。若这期间他们发难,也可在手里留些牵制他们的把柄。
齐兴道:“二老爷这么热心的帮陈大官人,恐怕也是自己做贼心虚吧。论起以次充好,投机取巧,二老爷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若陈秀、胡财那样的都该被重判,二老爷就要被杀头了。”
“你说的没错。”王琪点了点头,接着问:“三叔可曾回来?”
齐兴摇头道:“没有,听说胡财的案子结了没几天,三老爷就启程回京复命了。他是钦差大臣,身负重命,肯定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回家探亲。”
“这倒是,三叔向来谨慎,不可能在这个当口落人口实。”王琪笑道:“若是三叔知道二叔和王隆瞒着他做下那些的事,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
齐兴却道:“三老爷生气也是活该。军中的生意本就是肥差,三老爷和相府既从中得利,就得跟着担责任。没有只拿好处不担风险的道理。”
王琪点了点头,笑道:“你说的没错。从我们得到的消息上看,这几年二叔将生意所得一多半的利润都孝敬了相府。正是因为相府拿的太多,二叔和王隆嫌挣得少,这才私下使手段偷工减料,将成本一降再降。如今江阳县的胡财进去了,二叔自觉有相爷撑腰出不了什么大事,但还是担心了。不然,他才不会好心给董家出主意保陈秀呢。”
“少爷,小的有个想法。”齐兴心头忽然起了一个主意,“如今朝廷整治不法商人的势头正猛,咱要不要趁着这股东风把二老爷做的那些事捅出去?”
王琪直接摇头道:“不妥。皇上纵然有惩治奸商的心,也要权衡朝堂之上的各种势力。胡财会失势,是因为有人将这事捅到了皇帝那里,这才派了钦差大臣下来查办。二叔的背后有相爷做主,且不说相爷权势滔天,皇帝未必愿意动他。我们无权无势,就算手里有证据,试问有谁敢接我们的状子?县里的太爷吗?”
“这倒是。”齐兴叹道:“如今这世道就是这样,诚恳实心做生意的吃不饱饭,反而倒是那些投机取巧的越混越好。像二老爷和陈秀那样的,不但挣了银子,还有人护着,哎,真是没天理。”
听齐兴说的颇为感同身受,王琪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算了,不说这些了。”
“嗯,越说越没劲。”齐兴道:“您还是想想明天的宴会要怎么应付吧。”
“就说我身体不适,派人送份礼物过去就行了。”王琪道。
王琪对于这种应酬向来是这态度,这样安排也合理。
齐兴虽不知道王琪暗地里帮了陈秀的事,但却知道上次和董珏不欢而散是因陈秀而起。
陈秀本就和王琪有嫌隙,这次能免除牢狱之灾又全靠二老爷那边帮忙。此次宴会,他们绝对会请王隆过去。到时候两人肯定会沆瀣一气,和自家少爷过不去。与其过去被他们冷嘲热讽,还不如远远躲开。反正已经得罪他们了,也不差这一回。
“那小的这就去备一份礼物。”齐兴说完便行礼下去了。
第二日,聚仙楼内热闹非凡。
“陈大官人今番虽然遭难,但却因祸得福呀。”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商人拍着陈秀的肩,笑的无比谄媚:“听说整个济州郡的商贾都给您求情呢,这面子真不是一般的大呀。”
陈秀也喝得有些大了,被众人围着一吹捧,早就飘飘然了,闻言连忙大着舌头道:“那是,我陈秀好歹也是济州郡有头有脸的人物,朋友遍地,走到哪儿都有人给几分面子。不是我夸口,今天这事摊到你们任何人身上,都难逃一劫。可你们看看我,还不是有惊无险。”
“是呀,是呀。陈大官人果然厉害。”
董珏一脸的厌恶的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唾沫四溅夸夸其谈的陈秀,真真是扬眉吐气风光得意,和几日前在牢里苦苦哀求,哭的一把鼻子一把泪的落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他胡财算个屁,自以为有个做大官的亲戚,便能耐的上天了。摊上事,还不是老老实实的发配充军。”陈秀越说越得意,“你们知道吗?我可是一个将军点名要放的。放眼整个平遥县,不,应该是整个济州郡,还有谁有我这么大的面子?”
因着吐蕃的战事,军中的人都是香饽饽,更何况还是个将军。
听了这话,围在陈秀身边的人立马来了精神,纷纷打探,“没想到陈大官人还认识将军这种级别的人物呀,不知那位将军叫什么名字,在战场上可曾立过功?”
“既然都是将军了,那肯定有战功在身的。”陈秀打了个饱嗝,故弄玄虚的道:“我跟你们说,那位将军还有爵位在身哩。”
一个人抢着道:“照这样说,以后哥几个犯了什么事,还用害怕吗?只要劳烦陈大官人在那位将军面前美言几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那是自然!!”陈秀嚣张的道:“我说句话,还能不算话吗?”
眼见陈秀越说越过,董珏委实听不下去了,只能忍着恶心起身,费力挤到陈秀面前,对着一群人拱手道:“诸位,我姐夫喝多了……”
“你少跟我来这套。”陈秀正得意,自然不愿意董珏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