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已经回去了。”锦里如实道:“今晚,他决定亲自去王家走一趟。”
听到赵璟已经回去了,王琪稍微安心了一些。但想到他既然亲自去办今晚的事,肯定也不会过来了。
王琪嘴中微微发苦,却不好表露出来,便笑着对锦里道:“我看兄弟面生,不知怎么称呼?”
“在下锦里。”锦里简言意赅的道明身份,也不多说。
虽然锦里面上并没有什么不周之处,但王琪总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骨子里似乎还散发着排斥,显然不喜欢他。
知道自己和赵璟的关系肯定会让赵璟周围的很多人都看不惯,王琪也不恼,而是笑道:“锦里兄弟辛苦了,麻烦你回去告诉阿蛮,薛氏的娘家兄弟都在王家住着,他们既是娘家人,也是苦主。若是能让他们起疑心,主动去衙门提出重新追查薛氏的死因,可以让我们少很多麻烦。”
“在下这就回去告诉主人。既然话已经带到了,在下就告辞了。”锦里面无表情的拱手,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屋内。若不是窗户有声响动,都以为他能原地消失了。
王琪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羡慕,难怪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衙门和大牢,如入无人之地。若自己也有这般功夫,想去什么地方,见什么人,都是轻而易举,也不必在这里患得患失了。
……
烛光摇曳,夜色浓重,子时已过,整个王宅都沉浸在一片静谧当中,寒风吹来,空气中隐隐有呜咽之声。
灵堂之内,满目苍白,漆黑的木棺端放在正中央,薛氏的贴身侍女玲儿和芳儿身披缟素跪在棺材前,抽泣着往面前燃烧着的铜盆里放纸钱。
王隆掩面打了个哈欠,不动声色的往火盆边上靠了靠,觉得暖和了一点,这才小心翼翼的去看周围人的神色。见几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显然又想守一夜,王隆面上悄悄闪过一丝不耐。
今夜是守灵的最后一夜,薛氏的几个兄弟居然铁了心要耗到最后,王隆身为夫君,自然要做做样子,不能缺席。好在只等天亮出了殡,事情便尘埃落定。薛家的人一走,这事便就结了。想到以后再也没有薛氏这个眼中钉磨人眼珠,王隆心中雀跃,连受了三日的罪都不觉得有多辛苦了。
“大舅哥,您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若是熬不住,不如去偏堂里歇一歇吧。内子一向敬重您,相信她也不想见你这般辛劳。”眼见薛氏的大哥脸上隐隐有了困意,王隆心头一喜,假贤良的道。
听了这话,所有人的眼睛都看向了王隆。
迎着薛家人的目光,王隆莫名的一阵心虚,急忙道:“这几日,诸位哥哥和弟弟都辛苦了,若是累了,尽管去偏堂歇会,这里有我守着就够了。”
知道王隆是想把人全都哄走,自己好睡觉。薛家小弟不满的道:“姐夫要是累了,可以去歇息,用不着拿我们做幌子。”
“弟弟误会姐夫了不是。”心思被揭穿,王隆自然不认,反而倒打一耙道:“你身强力壮,自是不用担心,可大舅哥毕竟年纪大了,受不得寒,你总要为他考虑考虑吧。”
虽然知道王隆的小心思,奈何他嘴上说的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错处。薛家小弟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薛家老大薛长富咳嗽了一声,道:“妹夫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妹妹命苦,远嫁他乡,离了父母兄弟。成亲之后,便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如今早早的走了,我怎么忍心不陪她最后一程?”
这话明显是寒碜王隆的,王隆的脸色自然不好看。但他却不敢发作,只得尴尬的转移矛盾,“大舅哥说的是,如今害死内子的凶犯已经伏法,相信内子也瞑目了。”
看了王隆一眼,薛长富没有做声。王隆受伤不举的事虽然没有被大肆宣扬,但薛氏没有瞒着娘家,薛家人心知肚明,只是顾及着面子,没说而已。薛长富也知道自家妹妹和王隆的关系不睦,几次想要和离。奈何王家的人不同意,而妹妹又放不下王隆的钱财,这才作罢。两人虽然明面上还是夫妻,其实早就面和心不合了。因此,打从薛长富听到妹妹被毒死的消息后,第一个反应便是王隆干的。
无奈玲珑斋的事闹得太大,牵连了很多人,而那个叫涟漪的女子又亲口认了罪。薛家虽然多有怀疑,但却找不到任何证据。眼见下毒之人伏法,便只能作罢。可是,面上消停了,不等于心里也消停了。
薛长富知道玲珑斋是王隆本家大哥王琪的产业,而王琪早就离了王家的门,在外自立门户,和本家的关系恶劣到了极点,与王隆更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王家老太太甚至发过话,宅院里面不准出现玲珑斋的点心,自家妹妹又怎么会去买呢?
更巧的是,这事既把王琪拉下来水,又害死了自家妹妹,怎么看,都很如王隆的意呀。
想不通这一点,薛长富也私下问过薛氏的贴身婢女玲儿和芳儿,奈何两人都说,薛氏确实买过玲珑斋的点心,尤其是和王隆怄气的时候,便喜欢逆着他来。点心是玲儿和芳儿亲自买的,没有假手他人,薛长富找不到证据,只得作罢。
时间慢慢的过着,谁都没有说话,只有灵堂上的灯火不断摇曳。
薛家人和王隆已经连着守了三天的灵,说不累是假的。起先王隆还假惺惺的让让,薛家人去旁边的侧堂休息,可惜没人领他的情。王隆讨了个没趣,便也不坚持,自己移到一边偷偷打盹。
就在所有人都昏昏欲睡之时,灵堂之上忽然响起了一声女人的啼哭。这声音似远非远,似近非近,一会儿像是远在天边,一会儿又像是近在耳边。
王隆打了个激灵,从昏睡中回过神来,左右望了望,见薛家的人也睡倒了一片。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灵堂,除了白帐和棺材之外,什么都没有,而窗外的风声依旧。
以为自己在做梦出现了幻听,或是错把风声当成了哭声,王隆揉了揉耳朵,重新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
“呜呜呜呜~~~~”诡异的哭声再次响起,很明显能听出是个女人。王隆心头一寒,立马睁开眼。
眼见其他人也被这声音惊动了,应该不是幻觉,王隆的心头大骇,连忙在灵堂内寻找声音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