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这话虽是实话,却在无意间戳了马婆子的心窝子。不错,若赵璟真的见过王琪,就不会是现在这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更不会急着往平遥县赶了。
“属下想,小侯爷估计也不知道王琪不在平遥县。”黄兴继续道。
马婆子苦笑了一下,道:“阿蛮一进城便独自离开了,谁都不让跟着。我估摸着,他八成是去竹园了。若是王琪回来,我们阻止不了他们见面呀。”
“马婆婆不必过分担心。”黄兴道:“属下觉得,这一时半会的,王琪应该不会回平遥县了。”
马婆子眼睛一亮,忙问:“这话怎么说?”
“据属下所知,玲珑斋倒了之后,王琪并没有在平遥县经营其他生意,似乎连竹园都没准备留下。”黄兴道:“属下听说,竹园已经被卖出去了大半,除了王琪日常住着的那间屋子和书房所在的院子还留着,其他的地方都卖了。”
马婆子愣了良久,才道:“王琪这是要干什么?他是搬走了吗?”
“这个到不清楚。”黄兴摇头道:“王琪的奶奶和侄子还在平遥县,齐兴也在。其他人倒是都搬走了,至于去了哪儿,属下暂时还没查清楚。但属下估计着,王琪应该不准备回平遥县了。想想也是,王家出了那么大的事,加上涟漪闹了那一出,王琪在平遥县的生意和名声都毁了,还不如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呢。”
黄兴说的这些只是猜测,找不到王琪,马婆子始终不能放心。
“小兴呀,以防万一,还是麻烦你去查一下王琪的去向吧。对了,王琪身边有个叫王生的,玲珑斋就是他帮着打理的。若是找到他,八成就能找到王琪了。”马婆子道。
“马婆婆放心,属下这就让兄弟们去查。”黄兴道。
今年的天有些怪异,秋是慢入的,冷却是忽然的。一场雨之后,寒风骤起,不由让人唏嘘,晴不知夏去,一雨方知秋深。
赵璟离了队伍,眼见身后没人跟着,便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改头换面。把自己打扮的不那么显眼之后,这才混进了街上的人流当中。
摆脱了官场上的阿谀奉承以及一个一个紧盯着自己的目光,不必时时刻刻打起精神绷着脸,赵璟只觉得神清气爽。平遥县的变化不大,看着熟悉的街道和各自忙着事情的人们,赵璟不由感慨,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自在过了。
一个月前,皇上下旨追封他的母亲为诰命夫人。在征西候的恳请下,皇上又恩准他母亲的牌位进入赵家的祠堂,名字列入族谱。
当然,这一系列的恩旨并不是无缘无故得来的。这一年多以来,赵璟一直遵照赵睿的指示尽心尽力为皇帝办事,渐渐积累了人脉和资历,一点一点的得到朝中重臣的信服。后来又侦破了名动京城的香兰馆案,令皇上龙颜大悦,这才有了今日的封赏。
想到沈贵妃和沈雨棠看到牌位上“沈雨薇”三个字之后那又慌又惧的表情,赵璟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快意。也是,当年他尚在襁褓之中,对沈雨棠也没有什么印象,只能从徐百川和马婆子的话语中描绘出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沈贵妃姐妹脸上的表情却彰显着她们的心虚,这就说明马婆子并没有冤枉她们。当年,她们确实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害了沈雨薇。身为人子,势必得为自己的母亲讨回公道。
赵璟明白,眼下他的复仇之路已经开始,敌人虎视眈眈,容不得他有任何软肋。也许和王琪划清界限是最好的选择,他既然没有能力保护他,最起码得做到不连累他。
迎着初秋的寒风,赵璟还是来了竹园。一年多不见,这里基本上没什么变化,却也不复之前的清净。街面上,居然有些小商贩零零碎碎的摆起了地摊。
在竹园外徘徊了良久,赵璟却近乡情更怯。他不敢正大光明的敲门,更没有勇气翻墙进去。当年王琪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既然答应不了王琪的要求,就不要再来打扰。可是,即便不能成为情人,难道还不能做朋友吗?
想到这里,赵璟连忙摇了摇头。就像王琪不能接受他娶妻生子一样,他同样也不能看见王琪和任何女人亲近。若是敲开门看见王琪一家其乐融融儿女成双,赵璟实在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此时,赵璟倒是有些理解王琪当年的心情了。
不能进去,又不甘心离开,赵璟只得在附近的茶寮里坐下,远远的盯着竹园的大门,希望王琪从里面走出来,让他远远的看一眼。
偃武被自家大哥委以重任,想都没想便直接来了竹园,果真找到了赵璟。
见赵璟盯着竹园的门发呆,似乎要把人家的门盯出个洞来,偃武叹了口气,在赵璟身边坐下道:“公子,您还是快些回去吧,省的马婆婆担心。”
“担心?”赵璟冷笑了一声,道:“都已经这样了,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就是因为看见您这样,马婆婆才担心呀!偃武苦笑了一下,却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要说之前这里挺僻静的,没想到如今居然有茶寮了。”偃武见赵璟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不远处的竹园,只得随口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过来送茶的老板听了赵璟这话,笑道:“二位是刚回来吧,难怪不知道。这里是个二手集市,只有每月的初二、十二、二十二才开集。县里人把家里不用的东西拿来换钱,有些人也会自己做东西拿来卖。”
虽然每月只有三次,但开起集来也够吵闹的,竹园离这里那么近,王琪那种喜清净的能受得了?
“竹园的那位王大公子,同意你们在他家门口摆摊吗?”赵璟问。
茶寮老板笑了笑,道:“现在的王家大公子,可与以前不同了。”
“这话怎么说?”赵璟心中一沉,连忙问:“难道是王琪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