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徐大哥忍辱负重,殚精竭虑,可谓是九死一生。如今能得偿所愿,想来徐伯父泉下有知,也能老怀为安了。”赵璟的语气中满是欣慰:同时又夹杂着几分怅然。
修文知道他想到了自己母亲的冤屈,连忙道:“小侯爷放心,托王公子的福,自打我们寻到翠云之后,当年的事情基本便有眉目了,只是缺少一个发难的时机。眼下宁安伯府垮台,沈雨棠没了保护伞,由不得她继续颠倒黑白扰乱是非。”
找到翠云之后,赵璟忙着应付宫中诸事,无暇顾及其他,便把事情交给修文调查。
当年的事,沈雨棠并没有直接出面,教唆拉拢翠云背叛沈雨薇的,是她身边的一个嬷嬷。如今那个嬷嬷年纪大了,早在几年前就去儿子家安享晚年了。好在她一家全都在京城,儿子还在宁安伯府谋了一份不错的差事。
可惜当时沈贵妃和七皇子还安安稳稳在宫里待着,宁安伯府也是风光无限。若是贸然动了那个嬷嬷,定然会惊动沈雨棠。得到消息后,修文没敢轻举妄动,而是蛰伏起来,等待时机。果然,合适的时机来了……
“圣上宁枉勿纵,宁安伯府里无论主子奴才全都被收押审讯,那嬷嬷的儿子也在其中。”修文笑道:“那老婆子为了保儿子一命,已经全都招了。是沈雨棠嫉妒夫人的正妻身份,又嫉妒她生下嫡长子。为了自己的前程,沈雨棠便指使那婆子收买翠云嫁祸老夫人……”
其实说起来,事情并不复杂。
沈雨棠骄纵任性惯了,从没把沈雨薇这个庶姐放在眼里。毕竟自从她入府之后,周英便独宠她一人,从没理会过沈雨薇,即便她怀了孩子,也只是顾全表面上的体面。没想到赵璟出生以后,事情居然有了一丝转变。周英初为人父,难免因着儿子去了沈雨棠那里几回。虽然次数不多,但还是让凡事争先又自私自利的沈雨棠心里不痛快,看沈雨薇和赵璟也是更加不顺眼。
没多久,沈雨棠也遇喜了,便觉得机会来了。只要她能一举得男,即便一时半会不能怂恿周英想办法把沈雨薇母子废了,也能杀杀她的锐气。为此,沈雨棠一直多方打探求子的秘方,还求周英帮她去找。可惜周英根本不信这些旁门左道,不仅不去寻,还厉声警告沈雨棠也不要找,并直言不管生男生女他都喜欢。
自从沈雨棠进府之后,周英向来温柔体贴,从没场C娑运木妫皇敝洌蛴晏恼娴谋幌抛×耍畹愦蛳四钔贰?伤蚶春们抗吡耍趺纯赡苋萑桃幌蚩床黄鸬氖阌幸欢〉闱抗约旱牡胤剑坑谑牵砻孕那系乃尤槐匙胖苡⑺较吕锴罅诵┢嚼闯浴?/p>
俗话说,不作就不会死。那些偏方果真让沈雨棠身体有恙,而周英的警告历历在目,她不敢让府里的郎中诊断,更不敢让周英知道,只能去娘家求助。秦氏知道以后,便送了个郎中过来,美其名曰帮女儿将养身体。既然是岳母送来的人,周英没有疑心,便欣然把人请进了门。
“那郎中诊断,沈雨棠服用的偏方里含有大量的毒物,对胎儿有害。若不及时把这一胎除去,为威胁到母体本身,严重的话可能以后都不能再怀孕了。”修文语气中有一丝幸灾乐祸,随即沉声道:“沈雨棠本想借着这胎去老夫人面前耀武扬威,谁知弄巧反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里自然窝火。可这一胎要是莫名没了,周英那边肯定会彻查清楚。于是,沈雨棠和秦氏便想出了一条毒计。”
后面的事,他们都知道了,修文便没有再说。
虽然心中早就有了数,但得知当年的真相,赵璟还是难免悲从中来。
“小侯爷,您没事吧。”扶住身形有些不稳的赵璟,修文担忧的问。
“我没事。”摆了摆手,赵璟沉声道。
其实赵璟今日找修文过来,本就有意让他趁机去调查当年的事。没想到修文动作那么快,居然已经查清楚了。
敛起心中万般感慨,赵璟拍了拍修文的肩,赞道:“有劳兄弟费心了。这几日事多,我都已经忙到焦头烂额了,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事。”
“小侯爷言重了,属下可不敢居功。”修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说到底还要多谢王公子提点。要不是他,属下也没想到眼下是一个很好的调查契机。”
没想到王琪居然在提醒他之前便找修文打过招呼了,赵璟只觉得一道暖流淌进了心里,把整颗心装得满满的,暖的热热的。
藏起对王琪的万般感激和喜爱,赵璟重重的拍了拍修文的肩,道:“兄弟说哪里话,这几日你辛苦了,改日一定好好谢你。”
“小侯爷放心,如今老夫人和徐伯父的冤情都有了进展,等他们平反昭雪之后,属下等一定为小侯爷和徐大哥好好庆贺一番。”修文笑着道。
听了这话,赵璟甚是开心,他回到位置上坐好,接着道:“虽然那个嬷嬷已经承认了所有的事,就怕事情有变。宁安伯府虽然倒了,但定北侯府和周英还在。万一那老婆子在公堂上反口,说我们公报私仇,拿儿子的命要挟她污蔑沈雨棠,将她屈打成招。到时候,我们就说不清了。光有她和翠云不行,还得掌握更瓷实的证据。”
“小侯爷放心。”修文狡黠的一笑,“下面人去见那嬷嬷的时候,谎称是老夫人外祖家的人。如今做了官,便回来为表姐讨回公道。那婆子本就心虚,加上宁安伯府一倒,沈雨棠自身难保,儿子也生死不明,被人吓唬了几句,就全招了。即便她日后反口,也咬不到我们征西候府头上。”
赵璟满意的点了点头,“做的好。”
“除了那个嬷嬷,属下还找到了当年宁安伯府派去给沈雨棠安胎的郎中。”修文接着道:“沈雨棠小产养好之后,那郎中就离开了征西候府,转而在京城开了家医馆。听周围邻居说,宁安伯府的人有什么病痛,都去他那里看。借着宁安伯府的势,店里生意还挺红火。如今皇上下令严查宁安伯府一脉,凡是有牵连的都免不了进去转一圈。属下无意间跟几位大人提了两句,他们就把郎中请进去问话了。”
见修文的表情,赵璟就知道他肯定有所收获,连忙问:“可是查出了什么?”
“收获还真不少。”修文笑道:“那郎中可是个惯犯,这些年没少帮一些‘大户’人家‘分忧解难’,干尽了龌蹉事。一开始他还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个治病救人的,和官场没什么来往。动刑没多久就全招了。他也知道自己助纣为虐,坏事做的太多了,怕一不小心便成那些大人物的替罪羊,便偷偷留了一手保命。”
说完这话,修文便递了个东西给赵璟,“小侯爷请看,这是郎中记载的沈雨棠当时的脉案。”
赵璟不敢怠慢,忙接过看了,上面具体的记载了沈雨棠的身体情况和用药情况,年月标的清清楚楚。
“想出毒计之后,沈雨棠本想等马婆婆送汤当天就把孩子打掉。可惜老夫人那边伺候的人虽然不多,但都忠心,一时半会之间,没法把嫁祸人的红花藏在老夫人屋里。”修文解释道:“沈雨棠又熬了几天,实在不能再拖了,只能先偷偷把孩子打了。”
说话间,赵璟已经看完了脉案,直接道:“也就是说,沈雨棠其实早就已经小产了。但是她隐瞒没报,在搞定母亲身边的侍女之后又演了一出假流产的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