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到十分钟,他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的表情严肃到有些凶狠。
纪风眠弹起来的动作太大,惊醒了旁边本就还没睡着的三人。
“不行,回去。”
或许是他的表情太过严肃,一看就有大事发生,其他三人二话不说,跟着离开了这破旧的小旅馆。
上车之后,纪风眠依旧有些焦躁。
“麻烦快一点。”纪风眠催促司机,“再快一点。”
他不确定会不会发生什么,但总是要守着姜南书才安心。
刚才临睡之前另一个人格看到的那张照片,在大脑中留下了强烈的刺激。
纪风眠就是因为那张照片,被刺激得醒了过来。
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范总。
新闻记,以及姜南书的履历上。
上辈子,姜南书走的是政法一途,他初出茅庐名声大噪的第一个案子中,这个范总就是被告。
姜南书是原告方律师,为几个工人讨薪。
简单来说,才毕业的姜南书,在任何人包括他的老师李劲松都不看好的情况下,一意孤行地接下了这个案子。
没想到,在姜南书的不懈努力下,这个案子挖出了一连串范平的违法犯罪事实,由民事诉讼转为公诉案件。最终,醴州首富范平,被判无期徒刑。
姜南书用了两年的时间,一心扑在这个案子上,最终把范平送进监狱。
最后,他一分钱代理费都没有收,算是做了个公益案件。
那时的纪风眠和姜南书还只是朋友。
姜南书那两年专心跟这个案子,只偶尔接非诉讼案件补贴一下生活所需。
期间,李律师给他介绍了不少标的物巨大的经济案件,姜南书却一概推了。
没有人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包括纪风眠。
直到范平进了监狱,姜南书大获全胜,在庆功宴上时,纪风眠才开口问他:“两年前,你为什么这么坚持接这个案子。”
他并没有期待能得到姜南书的回答,毕竟,姜南书从来不向任何人坦露内心。
即使纪风眠表面上是他最好的朋友。
没想到,姜南书垂下眼睛沉默片刻,说了一句,“报复。”
仅仅两个字,纪风眠再问,他也没有再透露任何只言片语。
也是那一次,纪风眠觉得,姜南书或许对自己有那么些不一样,便鼓起勇气开始追求对方。
“到了。”
纪风眠回过神来,打开门下车。
应该来得及。他直接带着几个人,直接冲向祠堂。
祠堂的门虚掩着,透出些昏黄的灯光来,里面似乎有声音传来。
“快点。”
“手印按清楚点。”
“知道了知道了。”
纪风眠却停了下来,他转头低声对方晓说,“晓子,拿手机录像,拿稳了,手不要抖。”
“嗯。”
等方晓准备好,纪风眠一把就推开了大门。
“你们在干什么!”
里面站着的两个人回头,一脸惊慌失措,正是姜建斌和赵晓梅。
赵晓梅手里拿着一叠纸,另一只手拿着个红色的印泥。
而姜建斌,则是弯着腰,拿着趴在桌子上人事不省的姜南书的手,正在往那叠纸上按着什么。
这一切都被方晓手中的镜头记录了下来。
纪风眠动作快得几乎能出现残影,在喊出那句话的时候,人就已经冲到了那边。
赵森和他配合默契,只是一个眼神,就跟了过去。
纪风眠劈手把那叠纸抢了下来,赵森和司机则把姜建斌和赵晓梅按在了一旁。
事情发生得太快,姜建斌和赵晓梅被按在旁边的墙壁上时,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赵晓梅张嘴就喊:“杀人啦!”
可惜,祠堂本就距离聚居区有点距离,村子里的老人又早睡,他们刻意挑了这个时间点干坏事,自然也没人能过来察看到底发生什么情况了。
纪风眠一个眼神,司机就把赵记晓梅的嘴堵住。
他低头,摸了摸姜南书的额头,又在鼻端探了一下。呼吸均匀,面色也无异常,应该只是睡着了。
纪风眠这才松了口气,得了时间看手上的那叠纸。方才在慌乱中,他随意扫了一眼。
那东西似乎是一份合同。
才看了几眼,纪风眠就觉得血压升高,气血倒流。
这哪里是什么合同?分明就是一份卖身契,用区区二十万,买了姜南书的未来二十年。
怪不得,怪不得上辈子的姜南书,会那么执着地要报复范平。
纪风眠手指抖了一下,又有些庆幸,此时占据主导地位的是几十年后的人格。
如果还是那个十七岁冲动易怒的纪风眠。大概会弄出人命来。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压抑下狠戾嗜血的冲动,额角几乎要暴出青筋,
一旁的赵森顾不得太多,低声提醒道:“风哥,冷静一点,搞出麻烦的话你爸又要把你关起来。”
他是真的怕出事,也担心纪风眠。
好在纪风眠没有动手,而是站在原地,闭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似乎在控制脾气。
赵森和方晓对视一眼,两人有了默契。
方晓默默关掉手机,上前,对着姜建斌的肚子砸了一拳。
“唔——”
他们动手,总比让纪风眠动手好,赵森死死控制住挣扎的姜建斌。
“森子,松开手。”
赵森愣了一下,抬头,对上纪风眠微微蔓延上血丝的眼睛。
这是纪风眠脾气完全失控的状态,他见过几次,破坏力惊人。
他倒是没想过,让他们停手的人,居然会是纪风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