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起彻底崩溃了。
一个时辰后。
云起铁青着脸,徐雯“呵呵呵”地掩了嘴笑,又抽了把鼻涕,伸筷子夹了点菜,以手接着,喂进云起嘴里。
“这贵妃鸡,姐姐亲自下厨,特意做给你吃,昨天才杀的……”
云起嘴里咀嚼,又狠狠地横了徐雯一眼。
“唔,算了,烫花雕给我喝点。”
徐雯脸色一沉道:“小孩不能喝酒。”
云起抗议道:“我都二十多的人了!”
徐雯把腰一叉道:“多少岁的人在姐面前也是小孩,不许喝!”
云起只得作罢,咕哝道:“就喝一点,也不会出去乱说。”
徐雯扑哧一笑道:“你知道就好,酒后易失言,不喝为妙。”
“热水刚吩咐人备下了,待会吃完去好好洗个澡,晚上睡觉时得盖两层被子,这北平秋天冷……”
云起叫苦不迭道:“知道了。”
徐雯又道:“住到过完正月十五再回去,横竖没啥事儿,就当回来省亲了……你姐夫现该去北平治辖司门口跑一圈了……是真疯假疯,自有人去回报皇上,你到时闭着嘴就是……”
云起哭笑不得道:“知道了……”
徐雯又道:“明儿别起太早,往日都是你伺候皇上,来家里住着,也等着让人伺候一次……”
云起咬牙切齿道:“知、道、了!”
徐雯掩嘴呵呵笑,剥了只大虾,笑道:“啊——”
云起张了嘴,徐雯见云起扒在桌沿的右手,倏然遭了晴天霹雳,楞道:“谁给你那玩意儿的?!”
云起动了动拇指,茫然道:“哦,姐夫的。”
徐雯道:“不是这只,知道是你姐夫的,那只呢?”说着努嘴,道:“有相好的姑娘家了?怎不告诉姐?”
云起讪讪道:“皇上赏的。”说着抬起小指头,把玳瑁戒指在徐雯面前晃了晃。
徐雯这才点了点头,把虾喂过去,道:“啊——”云起再次张嘴来接。
徐雯倏然又道:“你姐夫扳指咋在你手上。”
云起道:“姐夫找我借了点钱花用,拿扳指押着。”
徐雯点了点头,又道:“啊——”云起张嘴接。
徐雯突然又道:“脖子上挂着啥!”
云起怒道:“有完没完!”
徐雯不满道:“快说。”
云起拎出脖颈悬着那玉佩,道:“锦衣卫的兄弟给的。”
徐雯满是怀疑的神色,追问道:“仅是兄弟?断袖了不曾?”
云起道:“真的!就是好兄弟,再没别的了。”
说话那时,忽听窗格外咯噔一响,声音极轻。
云起心头一凛,大虾终于塞进嘴里,云起嚼着,忐忑不安,徐雯又酸溜溜道:“弟啊,你身上定情信物多得很呢……”
云起唰地红了脸,忽道:“姐,二哥前阵子给你派了个突厥人当小厮么?”
徐雯想了想,撇嘴道:“问这做甚?啊!你见过那家伙?上回陪你姐夫回京,便是朱锋……怎的?”
云起尴尬道:“叫朱锋?我和他倒谈得来,他住哪儿呢。”
徐雯不虞有他,随口答道:“这王府上下,下人们多了去,我哪知道,不知躲哪犄角旮旯里呢,你谈得来,明儿唤他到你房外,当小厮使唤就是,过几天让他陪着你逛逛北平?”
云起拍案道:“那成,我正想说……”
徐雯又道:“张嘴,啊——”
“……”
云起道:“我……饱了,回去歇着。”
徐雯怒道:“不成!瘦得猴儿吧唧似的,价成日皇宫里吃馊水呢,皇上也不知道看着点儿……”
云起哭笑不得,心想朱元璋何时还当保姆来,徐雯偏不让云起走,死活给半喂半塞地打点四碗饭,半只鸡,一只鱼,一盘虾,又有山珍海味若干,只令云起吃得顶到嗓子眼,徐雯方不情愿道:“好了,回去歇着罢,晚上要尿怕黑,大叫一声姐……”
“……”
云起扶着墙出房,徐雯还跟在身后,一面不住念叨。
厅中灯火通明,一人飞檐走壁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