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胸中有大志,欲踏破贺兰山,灭亡西夏,也曾出使辽国,探察虚实,献上山川、城郭、服器、仪范以求北征。
然后便是蹉跎在一任又一任的知县知州上,临到老去,反而贬官发配,不知此生还可否被起用。
这世事无常……
他正反思自己这人生呢,突然被人撞了一下。
却是一群人拥挤地跑了过来,他一时不解,拉住了一个人,问道:“这是做什么呢?”
那人看了他一眼,答了一句“下新区了!”,便飞一样的跑了
张叔夜目露疑惑,也跟了上去。
……
张叔夜看着这处“新区”,确实很新,这里都是些低矮的茅草棚,连屋舍都是新修的——很多棚上的茅草甚至还是青色的。
道路是坎坷不平的泥浆小路。
与镇上的新屋不同,三三两两的人蜗居在棚外,把前日让大风吹塌的窝棚再重新扶起来。
妇人背着孩子,正用瓦罐煮着一点稀粥。
张叔夜已经询问过,知道这些人是哪来了的,他们都是今年黄河水溢出,逃难到新镇来的灾民。
黄河之水啊,如今已经成为大患,分为两流,各入东海,水缓而沙淤,年年修堤,年年决口。
尤其是仁宗、神宗、哲宗,每隔二十年,就有一次改道决堤,仁宗年间,六塔河决堤,淹没了大半河北路,神宗年间,曹村决堤,淹没良田三千万亩,哲宗年间,内黄口决堤,京东之北,尽成泽国……
到如今,修修补补,也总有小段堤坝溢水,也不知下一次大的改道,是去哪里。
不远处,那王洋正走被簇拥着走在泥泞的道路上,周围的人十分虔诚,用极为期盼的目光看着他。
王洋笑了笑,大声道:“各位乡亲,今年新镇的新地皮已经划下来了,你们只要录入户籍,就可加入新镇,暂时安置。”
有人问道:“为什么去年来的人就可以修大屋,我们不用建么?”
王洋朗声道:“因为去岁百废待新,人流极多,你们这数百人,我在已有的屋中划出一半外街区,不需要再新建街区。”
话音一落,立刻有人问道:“王里正,那咱们要去哪个坊?”
王洋大声道:“我已知,各们都是自黄河而来,曾被征去回河,家家都是修河堤的一把好手,准备让诸位在密州兴修水利,在新镇修建盐田海堤,到时,工钱绝不会亏待大家。”
“修河堤有什么好!”立刻就有人反对了。
“对啊,修河堤辛苦又危险!稍有不对,还会被问罪。”
“三易回河都折腾修了几十年了,我们不修!”
“对,就是不想修了我们才逃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