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军制,你不是不知道,”赵士程叹息道,“若亡,也就给两个月俸禄,朝廷如何对军卒,军士自然如何报朝廷,一个月五百文,你凭什么让人卖命?”
“可是,他们打西夏时,不是这样!”种彦崇分辩。
“打西夏时,他们要保护自己的乡人,阻止夏军劫掠,所以,打辽人,和他们有什么关系。”赵士程无奈地道,“更不必提童贯要求不得抢先出手,这样的打法,便是卫霍再世,也无可奈何啊。”
种彦崇当然懂这个理,他深吸了几口气“虎头啊,你说,大宋禁军,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开国之时,我大宋的静塞铁骑,才是天下无敌啊。”
赵士程拍了拍小舅的肩膀“行了,这事罪不在你,这次朝廷的局面太复杂了,你给老种将军打个招呼——算了,他沉浸官场数十年,不用我提醒,也知道该怎么做。”
种彦崇这才点头,忍不住问起来“郭药师是怎么回事,这才五六年吧,他是怎么把拉出这样一只辽东铁骑的?”
赵士程微笑抬眸,揶揄道“怎么,你眼红了?”
种彦崇诚恳地点头“当然,郭药师先前不过是个辽东饥民,不通军务,我从小在军中长大,要是有这么一只铁骑,一定不会输给他。”
赵士程笑了笑“你以为只是有马便可么?”
种彦崇疑惑地眨眨眼“自然不止,还得有训练、粮草、对手……”
赵士程轻轻一叹息,无言地看着他。
种彦崇沉默了。
赵士程这才轻声道“陈行舟到辽东后,开垦辽泽,收拢饥民,分发土地、定下户籍,同时,很抓了一番法制,他那治下,不能说无人贪污,盘剥之行,却都有重罚。这些年来,辽东无数人仰赖他而活,你若是被他救活的饥民,愿不愿为他而战?”
种彦崇默默点头。
“更何况,虽然辽国以‘怨军’为名,想他们报怨于金人,但郭药师却将他们改名为常胜军,不但粮草从无克扣,还分配土地,安置家人,”赵士程淡然道,“有这样的主官,如此军卒,敢不报效?”
种彦崇沉默了数息,方才苦笑道“你这样一说,连我都想去投奔辽东了。”
所以,要怎么打,怎么可能打得过。
“也就是这样的军队,才能抵抗金人,守住辽东,”赵士程道,“再说了,这次失败,将河北一路废弛的军备全然暴露在天下人眼前,等辽人退去,便应修持武备,重建河北防线,如此,将来金人来临时,咱们才能将战线压在河北一带。”
种彦崇叹服地点头“虎头,你这些事,可以给我阿爷讲讲么?”
赵士程摇头“老将军一心为国,怕是一时难以接受,再等等吧。”
种彦崇看了看左右,突然暗戳戳地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虎头,你在等官家退位么?”
赵士程抬眼看他。
种彦崇立刻双手合十保证道“我就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但是,虎头,真的不能让他退位么,还有童贯蔡京那些人,若能被一起带走,也算是辽人为大宋除去一害。”
赵士程道“你觉得,太子如何?”
种彦崇一怔,随即有些磨牙地道“说到太子,可真是望之不似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