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没有蒸汽轮机,自然也就没有火车头,铁路上的货箱是用牛马来拉,甚至枕木的距离,都是按牲口的步幅长短确定的。
从太原调来的专业轨道修筑人员,相比需要上上下下的矿坑轨道,陈留到东京城的这条铁轨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工程,几乎召集太原城所有的轨道工人。
同时,各种规格的铁制件也开始向铁坊下单,这种货量一家肯定是吃不下的,招标会上,有七家铁坊中标,当时他们欢呼声几乎要掀掉屋顶。
而这项工程,能拉动上下游的铁坊、铁矿、煤矿、交通等上下游产业,也上了各大小报的头条,京城人都在热烈地讨论这得花多少铁、能不能扛一截走等问题。
赵士程给铁路设下的各种规定与法律也随着一起扩散开来,做为法制宣传。
不过他有预感,这件事情,或许不会那么简单就完事。
因为,这条铁路,目前面临着基建永远避不开的痛——拆迁。
大宋的上层消息就像个筛子一样,他和手下才刚刚确定这个计划,沿途的地价就应声上涨,听说很多大户都在筹集资金,想把沿途五十里路的地皮都买下来。
这些人真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难道是觉得他做为大boss的功绩还不够恐怖?想再来给他刷刷业绩?
那他可是不会客气的啊!
……
天气转暖,京城的各家书铺也热闹起来。以往,因为制板困难,书铺的各种画本十分昂贵,而如今,因着油印的推广,画本的成本直线下降,甚至许多小报上的,都开始配一些简易插图。
白氏在清晨走入一家印画坊,与管事姑娘笑着打了招呼,便坐到一处画架旁,拿出一张蜡纸,铺平之后,放在画架的大玻璃上。
这是慈恩所治下的印坊,管事的都是些姑娘,洒扫的也是些孤寡弱小,这个管事姑娘也是一位大官家的姑娘。
画架很像绣棚,区别就是绷着的不是布,而是一块有两尺长的平整大玻璃,将原稿放在下方,就能很方便地描画,而不损原稿。
做好准备后,白氏洗干净手,去找管事要今天的画稿。
管事姑娘小心地拿出一张线稿,叮嘱道:“小心些,这可是找画院里的先生重金订下的画,如今咱们的余钱很紧张。”
白氏笑着应了一声,看了一眼画上的图,不由得皱眉:“这、这画的是什么啊?”
“这是接生图啊,”管事姑娘随意地道,“这你都看不出来?”
白氏羞红了脸:“这、女儿家家的,咋能画这东西呢?多臊人啊。”
“绵延子嗣,有什么好臊人的,”管事姑娘小心翻看着手上的稿子,“少乱想,这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图,这是给乡野里的接生婆分发的东西。”
白氏一怔。
“陈大夫说,乡野稳婆遇事善用土法,但有些法子有用,有些却有害,”那姑娘认真道,“她说好这些年接生了许多妇人,专门编写了这本画册,将许多急救的法子和需注意的事项用图绘出来,给那些稳婆观看,她们哪怕能多救活一个,也是善事。”
白氏不由得眼睛一红,低声道:“如此么,对不住,是妾身无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