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前来迎接的亲人找到了家人,抱头痛哭,而那些未能在军中找到家人的亲属,哀声不断,让整个外城,都笼罩在一片凄凉之中。
银术可回到会宁府后,很快便病倒了,他这两年压力太大,骤然间放松下来,便有些支撑不住,过了大半个月,才勉强恢复过来。
而他稍微好些后,便替代了娄室的位置,为新任勃烈极,需要上朝讨论金国接下来国策。
不用说,这个国策便是如何对付大宋。
天上下着小雪,银术可裹着厚厚的貂裘,进了金国那并不宏伟,和民居没什么不同的“皇宫。”
大厅里地龙烧得火热,桌上摆着大宋那边传来的铜炉小火锅,几名勃烈极围炉而坐,宗干询问了银术可最近身体如何,大家寒暄着,喝了几口羊肉汤暖身子,便讲起了如今金国的局面。
在失去大定府后,金国便又回到了建国之初的情况,大定府以北的州治全数沦陷,如今大宋已经在开始在那里清理金辽两国的残余,编户齐民。
“那大宋国主在治国之道上,我等都望尘莫及,”内朝国相完颜希尹长叹道,“若是不快些将国土夺回,怕是过上两三年,各地便会归心,我等再想攻下,便要的费十倍百倍的力气。”
如今算是最高摄政王的完颜宗干拨弄着碗中腐乳,摇头道:“这便难了,当年我等攻打辽国,大军一触即溃,各地部族纷纷归附。其中原因,你我都清楚,可如今大宋国势蒸蒸日上,又哪会辽帝一样,给咱们那么多方便?”
当年攻辽,是因为辽国不得人心,渤海旧民、上京诸部、在金辽大战时,全数做壁上观,等金国胜利后,才源源不断地加入金国阵营,辽国士气低下,屡战屡败。
大宋则完全不同,不但军容齐肃,补给、士气也一样的不差,最重要的是,他们的人太多了,随便一路大军的人数,便碾压金军,而金国引以为傲的重甲骑兵,又被对方的火/炮克制。
“大宋如今便是一心将我金军一点点放血磨灭,”银术可这两年在西夏可是见识了宋国狠毒,“我在西夏时,一有机会,便琢磨着那大宋的计划,每想一次,便心寒一次。”
说到这,他便给在场的诸人讲起了在西夏中的圈套,回想起来,他的每一步几乎都落在大宋的陷阱之中,从一开始没能大定府与金军围攻时,就注定了落败。
若是他当时果断放弃的西京道的领地,绕行上京归国,还能带回更多的将士,可留在西京道,就生生成了大宋的刀,反而被逼着与西夏争了一场生死,最后还要将西夏国土拱手相让……
说到这,银术可长叹道:“我曾彻夜苦思破局之法,甚至去寻了西夏国主,愿意与他合作,但西夏国主却是要我攻打大宋心表诚意,致使合作告破——这宋主用皆是阳谋,每步都摆在明面上,却让人不得不顺着他的心意来。”
那时他毫无办法,以他没有任何支援的两万将士攻打大宋是不可能的,不打西夏,又不能供养这两万铁骑,不交出西夏土地,便几乎没有归来的可能……
“那么,你还有再战之心么?”领兵大将完颜宗望正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气势正旺,闻言淡淡道,“父王打下了辽国江山,却在你我手中丢得只剩下这东京故地,难道还要像从前一般,龟缩在这按出虎水,给宋国捞珠熬鹰、猎皮采参?”
旁边的内朝国相宗宪平静道:“倒也不是不可。”
这话太消极,以至于在场众人都惊讶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