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可是头疼?”何媵人在一张小杌上坐下,动作轻柔的替他按揉着太阳穴,“一会儿醒酒汤好了,可多少要喝些。”
侍女拿了干净的衣衫过来,何媵人扫了眼屋中忙碌的众人,又看向榻上一身酒气、衣摆溅了可疑秽物的吴王世子,眼中浮起淡淡的厌恶。
吴王世子二十出头的年纪,体态俨然要往三四十岁发展,全然不似其他长安少年郎的英姿勃发。
她当初大概是瞎了眼,才选了这样一个男人。不过吴王世子的身份摆在那,对方在宴上瞧中了她,也由不得她去做选择。
何媵人一面给吴王世子揉按,一面漫不经心的做着打算。
她所求的事,隐约提过几次,吴世子压根都不敢接话。提过几次后,她也不敢再说。
“大王也真是的,世子难得有个喝醉的时候,何必这个样子。”何媵人柔声说着,继而轻叹了句,“您都这个年纪了还被禁足,叫底下几位郎君怎么看?”
吴王世子又回想起了吴王刚才说的话,他是想不明白,老二都被祖父罚过数回,父亲还因着老二被祖父责骂过。在他心里,老二到底是哪点比他强了?
越想心里越烦,遂冷声道:“行了,你少说几句,吵得我头疼。”
何媵人闻言不敢再开口,良久方才动作小心的抚上他的心口,轻声问:“听说这儿被大王踹了,还疼不疼?”
伤处猛一被手指碰到,吴王世子将何媵人的手拍开,蜷着身子瑟缩了一下,龇牙道:“别碰。”
何媵人被吓得白了脸,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世子可是大王的亲骨肉,大王他……他怎么忍心呢!”她转而动手去拆解衣带,“肯定都已经青了,世子叫我瞧一眼,妾让人煮了鸡子来敷一敷。”
吴王世子闷哼一声,几层衣衫解开后,肌肤上的一块淤青清晰可见,瞧上一眼都觉心口跟着疼了起来。
何媵人拿衣袖胡乱擦了擦眼泪,起身出去让人取红花油、煮几个鸡子,恰逢侍从端着醒酒汤过来,她又手忙脚乱的接到手上,端回矮榻边去。
拿汤匙搅了搅,亲尝一口后,何媵人舀了勺送至吴王世子唇边:“妾特意嘱咐人多放了些青梅,世子喝两口再睡一觉就好了。”
“什么亲骨肉不亲骨肉的,从小到大,他打我的次数何曾少过。”吴王世子不屑冷笑,想起城阳王更觉烦乱,“反倒是老二,怎么闹他都没管过,成天当宝一样。”
何媵人又舀了勺喂过去,柔声道:“好了,咱们不说这些伤心事了,大王也是被人蛊惑,迟早有一日会知道世子的好。”
吴王世子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何媵人转而又道:“前段日子收到郡主的请帖,说是要在城外别院办个赏花宴,妾本来都写了回帖要去的,可世子都……算了,妾还是不去了。”
吴王世子闭着眼饮下几口醒酒汤,折腾过这几番以后,酒意已经醒了大半,沉思良久回道:“你去吧。”
“世子都被大王……妾自个出去多不妥当。”何媵人抹去他唇角一点汤汁,微嗔了一句。
吴王世子轻笑道,“他才没工夫管这些。你去跟郡主多亲近一下也好,她现在父兄都不顶事,元正轩倒是她母族表兄,也没见俩人有什么来往。”
俩人说着话,吴王世子的酒意再次翻涌上来,终是掌不住阖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侍从端着煮过的鸡子和红花油入内,何媵人先是接过滚烫的鸡子,拿绢帕裹了后在吴王世子胸前细细滚过几圈,而后又用那纤纤细手替他抹了层红花油。
将一切处理好,她起身嘱咐道:“世子睡了,你们守夜安静些,别叨扰了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