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行女礼就好了。”
杨婉抬起头,懵道:“我将才行错了吗?”
白焕笑了一声,“你们起来。”
邓瑛站起身,又回头将杨婉也扶了起来。
白焕抬头望着杨婉道:“杨姑娘,皇长子殿下可安康。”
杨婉颔首应道:“殿下很好,也十分挂念阁老。”
白焕点了点头,“姑娘孤身一人在内廷护育皇嗣,实为不易。”
杨婉应道:“然不敢与大人相比,为股肱之臣,历经两朝。虽身负病痛,仍不灭怜待天下之心。”
白焕听完这一番话,不禁怔了怔,“子兮教你读过书吗?”
“是,我也曾读到阁老的文章。”
白焕笑着点头,“好……”
他说着嗽了几声,邓瑛忙蹲下身替他顺气,“您今日还咳血痰吗?”
白焕摇了摇头,“已经好了很多了,你也不用每日都过来,你这样对待我,不摆堂公提审,对你……其实不好。”
邓瑛没有应白焕的话,只回身对杨婉道:“婉婉,帮我绑一下袖子吧。”
杨婉蹲到他身边,“怎么绑。”
“绑到肩上,尽量高一点。”
白焕见邓瑛避开了自己的话,稍稍提了些声音。
“你怎么不听话呢。”
邓瑛望着地面仍然没有吭声,等杨婉帮他绑好袖子,便起身去试了试桶中的水温:“水有些凉,我去添一些。”
说完,提起水桶就走出了牢室。
白焕试图站起来,却因为腿肿得厉害,险些跌倒。
杨婉看着他的脚踝。
邓瑛并没有给他戴刑具,但即便如此,他的脚踝还是足足肿大了一圈。
杨婉伸手扶着白焕坐下,弯腰挽起白焕的裤腿。
白焕道:“使不得,你是服侍殿下的人。”
杨婉挽了挽耳发,索性跪坐下来,“阁老,我从不觉得我是伺候殿下的人,我跟所有维护殿下的人一样,是觉得他是一个好孩子,才想要好好照顾他,保护他。”
她说完,轻轻捏住白焕的小腿,试着力揉捏,一面道:“我一直都不讲尊卑。”
白焕低头看着她道:“不讲尊卑,还得以讲何物呢。”
杨婉顿了顿,“讲良心。”
她说着抬起头,“像邓瑛一样。”
白焕看着杨婉沉默了一阵,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杨姑娘,你写诗文吗?”
杨婉摇了摇头,“不写,偶尔动笔,也只为记录自己觉得振聋发聩的人言而已。不过现在,连这些都很少记了,我想要做一些扎扎实实的事,照顾好殿下,还有大人你。”
白焕道:“你这样做,是为了邓瑛吗?”
杨婉摇头,“不是,我活着并不是为了追随邓瑛,不过,是他让我明白,人活在一个自己不能认同的世道下时,该如何修复自身,说服自己活下去,去做自己还能做的事情。我是先敬他,再爱的他。他所尊重的人,也是我想尊重的,他想维护的道理,也是我要维护的。”
她说着停下手,冲白焕笑了笑,“我带了一些东西给您,有被褥、寒衣,还有一些伤药和吃食,这些不是宫里的东西,是我用我的私银所购。邓瑛所有的银钱都给了滁山和湖澹这两间书院,他虽然对您好,但还是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所以,还请您不要拒绝我的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