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盛文一路上很是感激,听得厚脸皮如陈慧都快不好意思了。一行人终于到了医馆,把老妇人送了进去,大夫在诊治时,戚盛文便出来送陈慧,看她时眼睛里似乎发着光:“不知陈姑娘府上何处?在下今后定登门拜访致谢。”
陈慧微微一笑,拒绝得坚定又干脆:“不必了,不过小事一桩。”她要真告诉这书生她是打哪儿出来的,非吓死他不可。
好在戚盛文也不是什么死缠烂打的人,虽面露失望,却也并未多说什么,目送陈慧一行人离去。
他嘴角微微勾着,心情似乎不错,转身进了医馆,在那老妇人身边坐下。那老妇人刚巧醒了过来,双眼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以为是他救了自己,感激一笑:“多、多谢公子救命……”
戚盛文温和笑道:“不必,救你的人并非在下,而是一位……姑娘。”他把陈慧给的银子都递给了老妇人,“这也是那位姑娘给你的,拿去吧。”
“多谢恩公!”老妇人连连道谢。
戚盛文对那大夫嘱咐了几句,便迈步离开了医馆。望着今日这极好的天色,他微微一笑,自语道:“今日可真是有趣。”
陈慧到布庄之后,心情急切了不少,她的第一个欣赏者和客户,五日后便会出现了。在布庄挑了好一会儿,选了不少布料,让吴掌柜尽快送到李府,又吩咐他找些裁缝来李府,这才回了。
陈慧对那舒宁郡主所说的话倒不完全是假话,舒宁郡主身上有一种骄纵跋扈的骄傲,说话做事都十分肆意,神采飞扬,真有些刺激她的灵感,恰好她也有一套设计好的骑装,确实稍作修改便能做出来用了。
当日,布料先送来了,陈慧又让小六去把李府专门养着的两个女裁缝叫来。二人是一对姐妹,都是四十来岁,姓孙,陈慧听小六的称呼她们为孙大娘,孙二娘。她先盯着他们,把设计稿摊开讲解。双方毕竟隔着数百年的鸿沟,陈慧为了让二人弄清楚该怎么按照她的设计做事,煞费苦心,说得口干舌燥,才算有了一定进展。随后,二人赶工,终于在三日内做出了两套衣裳。一套是陈慧对舒宁郡主承诺的骑装,另一套是她根据如今仕女日常服饰稍作修改做出来的,乍一看上去差别不大,但多看两眼就会发现一些颇有心思的小设计,令人眼前一亮。而吴掌柜找来的裁缝也在期间到了,陈慧又费心思跟三人交流了一番,留下能与她有效沟通的二人,在她的吩咐下开始做其他的设计稿。
陈慧自那天出去后便没有再出门,而李有得也没回来,倚竹轩那边,不知是陈慧那次说的话有了效果,还是因为李有得不在蒋碧涵不愿意浪费精力,这几日倒是安静得很,听说中间蒋碧涵出门过一次,她要出门可比陈慧轻易多了,无需指定专人陪同。两人也碰不到一块儿去,因此陈慧也省心了不少。
到了第四天晚上,陈慧想到第二天就能见到客户得到客户的赞美,就兴奋得睡不着。至于客户不满意这种情况?不考虑。她的衣裳设计得那么好看,看过的有正常审美的人都说好,舒宁郡主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陈慧一时间有些兴奋,睡不着便也不勉强自己,趴在床上边想边画新的设计稿。她从前工作姿势就不好,这会儿自然没这么轻易改变,只有用自己习惯的姿势画稿她才能灵感充沛。因此她让小笤去找了块木板放在床上当画板用,而她用的笔又细又硬,本适合写小字体,如今倒方便她拿来画稿了。
小笤坐在一旁做女红,时不时看一眼趴在床上翘起两条白嫩嫩小腿的陈慧,她觉得陈姑娘的画工跟普通的好像有些不一样,看着很简单,衣裳做出来之后却特别好看。
陈慧把脑子里新冒出来的衣裳样式画好,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胸。原身的胸发育得很好,她很担心今后会在地心引力的拉扯下迅速下垂,反正衣服穿里面也没人看到,她决定做两个bra用来固定。当然,这个做出来就只能自产自销了,她可不敢拿去展出甚至售卖,极有可能被冠上有伤风化的名头万人唾骂,这种风险她可不想冒。
心思一起陈慧便无法静下心来了。她问过,知道李有得要后天才会回来,而她的房间,菊院里的小厮都不会进来,因此她也不用担心什么。
想了想,陈慧还是让小笤把门拴上,这才开始设计她想要的bra。
蜡烛一点点往下燃烧,小笤起身看到桌上水快没了,看了眼正专心致志的陈慧,也没打扰她,轻手轻脚地拿了水壶就去开门。门刚开,看到原本该空无一人的门口站着个面色惨白的男人,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好不容易才硬生生忍住,并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战战兢兢地站到一旁,双眼直勾勾担忧地看着陈慧,指望着陈慧能发现这儿的异常。
然而做事专心是陈慧的优点,当她专心工作时,甚至察觉不到小笤来回走动。直到一只手伸出来,把她正在画的东西抽走,她才猛地回神,仰头看去。
李有得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她还在画的设计稿。
本不该出现的人突然现身,陈慧心里一跳,下意识将身子往上一拔,遮住她已经画好的其他稿子,一脸紧张地盯着李有得。
他手中的那张,是陈慧突然想起来有个地方要改而临时拿出来的,不过是件看着中规中矩的衣裳。
陈慧强迫自己慢下砰砰直跳的心脏,得亏她运气好,恰好被李有得看到的只是一张正常的画稿,若是被他看到她一时兴起画的七八张内衣设计稿,那她可就——不,停下,不要想了!
李有得视线一抬,控制着没往陈慧那露在外头的腿上瞄,阴阳怪气地说:“这便是你这几日在瞎忙的玩意儿?”
即便很不满李有得对自己工作的否认,陈慧也没敢顶撞他,只是低眉顺眼地说:“是的,公公。慧娘就自己画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