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郑国公爷

暂未落魄到讨饭地步的崔言之,此刻也找了家客栈住下,照例一间人字号。

他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将中衣剖开,平常中衣本只有一层,但他这件却是由两层较厚的棉布所制,中衣剖开后,内藏有银票,以及一纸信。

在破庙中,黑衣人烧掉的不过是他提前仿抄的信件。

这纸信是他父亲崔弋生前所写,叙述他所查到的安东府大都护郭安近之罪行。

去年六月,崔言之独自回郢州府参加秋闱,其母李氏因为身体不好,是以未能陪同。

秋闱放榜后,原定计划是从郢州府直接前往上京,还未动身就收到崔弋阵亡的消息。

回安东途中,又收到消息说其母上吊殉情。

短短几月,父母皆亡。

他回到安东府时,临时购置的崔宅中已经挂起白帆,堂屋里停着两具棺材,仅余两三个老仆在守灵烧纸。

到家的第二日,大都护郭安近一行人便前来吊丧,惺惺作态。

轮番拉着他慰问,又似话中有话,当时他还不明白郭安近的意图,等到启程回乡前,他清点遗物时才发现崔弋竟然早就写有遗书,而遗书被藏匿在崔言之卧房悬挂的饮春图中。

那幅图是崔弋所作,他少时投军,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只学过如何排兵布阵,躲避刀剑,取敌首级,没学过文人雅士的琴棋书画。

某年初春闲暇时,一时兴起跟着妻子李氏现学现卖,作的实在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有点丑,但崔言之十分宝贝,非要挂在房中。

或许在他回来之前,郭安近曾派人来宅中搜找过,只是万万没想到会藏在一幅如此丑的画中。

崔弋的遗书便是崔言之手上拿的这纸信。

他与几位老仆扶灵回乡,办完丧事后欲到上京揭发郭安近的罪行。

不过郭安近行事小心谨慎,几个老仆中,早有人成为他的眼线。是以崔言之刚行动,后脚杀手就来了。

躲躲藏藏折腾几个月才总算走到上京。

如今他要想法子揭开父亲死亡的真相。

可惜崔家在朝中只有隔房二伯崔贤,位卑职小,也算无人。而崔言之自幼跟随父母住在边关,认识的大都是军中人士,朝中权贵一概不识。

他本想过去安西府找阮大将军求助,不过几番思索后还是作罢,阮大将军为人忠义,若真求上门,他说不定真会想方设法相助。此事非同小可,他不愿扯别人下水,也不愿强人所难。

将中衣夹层中的银票收好后,又将信上的内容誊抄几份,以备不时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