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能抵抗这种寂静枯燥的办法,就是反复在心中咀嚼昔日所习的诗书,从中汲取力量。
昏暗幽长的过道里响起脚步声,一步步,清晰地穿过耳膜砸在心上。
崔言之没想过魏太师会来诏狱见他。
天子帝师兼任大学士,景王的外祖,中周当世大儒。
年近七旬,须发皆白,但面容和蔼可亲,气度儒雅,外头一身宽大长袍,毫不臃肿。
魏太师在牢房门口站定,没有要求打开狱门,而是隔着铁栅栏与崔言之相望。
他双目炯炯有神,仿佛能洞察一切。
崔言之起身走到牢房中央,离他不远不近,拱手行礼,“崔某见过魏太师。”
魏太师摆摆手,开门见山道,“崔小友,你父亲之事,我已听说,他可告诉你,郭安近是谁的人?”
崔言之蹙眉,不明白为何是他来问这个问题,但还是老实答道,“不曾。”
这下换魏太师皱眉了。
“此事关系重大,你不可有所隐瞒。”
“崔某不敢隐瞒太师,家父确实未曾告知。”
“那你是有何依据说郭安近通敌谋反?又有何依据说上京有其同党?黄口小儿信口雌黄!”
崔言之从他恼怒的语气里品出味来,看来是查郭安近扯出景王了。
实话实说,他心中从没认为景王会是那个同党。
“家父留有遗书,是否通敌谋反,还需陛下裁夺。”
魏太师错愕一瞬,似乎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仅凭一封遗书……”
“魏太师,此事陛下在查,至于查到什么程度,崔某不得而知,魏太师若是有异议,可找陛下进言。”
崔言之说完这段话,便忍不住捂嘴咳嗽起来。
魏太师和蔼的脸早已冷若冰霜,“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说话做事别太狂妄。”
“咳咳,魏太师…咳…言重…咳咳咳……”
见他咳得脸红脖子粗,魏太师再懒得同他多说一个字,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