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夷。”梁示崇打断他,“不可妄议。”
刘福清看一眼二人,仍是笑,却不接话,吴居廉眼观鼻鼻观心。
一时之间安静得有些过分,梁示崇不得不再次叹气,“陛下是魏太师教导出来的,最是圣明仁厚,迟迟没有处置景王,反而三番两次让人彻查,到底是割舍不下父子情。”
“父子情深,割舍不下乃人之常情。”
吴居廉再次开口,梁示崇接着道,“是啊,咱们都是做父亲的,理应明白陛下的心情,儿子若是有出息还好,若是没出息犯下错,做父亲的,能有几个狠得下心的。”
刘福清道,“还是法理无情。”
“法理无情人有情,法不外乎人情。”张极峥大胆出言,“刘大人方才也讲要担君之忧,现君有忧,我等何不担之呢?”
“初夷。”
听见梁示崇呵止张极峥,刘福清淡淡一笑,“阁老若有什么高见,不妨直说。”
他真是懒得看这师生二人唱戏。
“我能有什么高见,不过是为陛下和中周考虑罢了。”梁示崇很是为难道,“景王一案可大可小,便是严查,那也有不同程度的讲究,若是如瓜蔓辗转牵连,必然会死伤一片,恐危朝堂,再者日后若是陛下忽然念起点什么,我等岂非先遭清算?”
刘福清心道绕来绕去,原来是不想让陛下严惩。
他看一眼吴居廉,等着对方接话,虽然吴居廉与梁示崇立场不同,但他在内阁就要受梁示崇的管制。
吴居廉思索一阵回道,“阁老所言有理,可这个严的程度该如何把握?又该谁来把握?”
事到如今,梁示崇也不在乎他们将这些问题抛给他了,“这个度自然是陛下来把握,我等不过提提意见。”
“郭、曹两家必是严惩,与之相关之人也可严惩,至于魏家和其余牵扯之人,还需细细斟酌商量。”
这句话透露出一种意思,那便是如何惩处魏家和其余牵扯的人,是有回旋余地的,只要肯合作,随便他们捞其中的什么人。
刘福清默了默,自从景王出事,求到他这里的人确实不少,梁示崇现在摆明想让陛下不要太深究此案,并且将严惩对象重点放到郭、曹两家身上,那他是不是可以趁机卖些人情出去?
吴居廉不赞同道,“阁老提出的建议恐怕难以服众,魏家乃景王外家,如此亲近,不当严惩?”
“若论亲近,谁能比过陛下与景王的关系?”梁示崇淡淡一句诡辩,将吴居廉和刘福清堵得哑口无言。
“阁老既有此想法,大理寺和刑部那边可否认同?”刘福清现在就关心这事儿成的几率有多大。
“大理寺的沈大人对此事如何办深感为难,刑部嘛,这事儿暂且不在汤大人的考量范围。”
刘福清读懂了,“一切还要仰仗阁老。”
几人相视一笑,举杯痛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