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觉得肥固然重要,但其实育种才最为关键,这就如同生养孩子,孩子长得好不好,虽要看有没有精细喂养,但也并非全然相关,假如父母本就不行,再如何精细喂养,也不可能长得好,这稻穗结得多不多,饱不饱满,定然也要看种子,肥力只是一部分原因罢了,纵观农学发展史,产量大的突破还是与种子质量有关……”
“对了。”王简知说完,突然想到一件有意思的事,“你们俩要不要下田试试?”
平日里她们是千金小姐,高门贵女,十指不沾阳春水,对下田这种事定会感到十分新鲜的。
“不过田里有蚂蟥,你们若不怕的话——”
“蚂蟥!”汤凝华脸色骤变,猛地摇头拒绝,“算了算了。”
“区区蚂蟥而已。”徐琬面色不改,“我下。”
汤凝华不服气,恐吓她,“小心爬满你的腿,吸你血啊!”
王简知笑道,“不用怕,我备有长袜,穿上能防蚂蟥。”
闲聊一阵后,几人便真的打算去田间试试,田埂上,王简知走在最前面,向二人介绍田里的东西,“这一片都是育的种,才长出半指高,要等三五寸长,有三叶一心时放可扯秧插秧。”
半干半湿的田里一厢一厢全是密密麻麻似针尖的嫩绿小苗,瞧着长势喜人,再过几日,这些小苗就会被移栽到平整好的水田中,待到秋日,它们会长到半人高,结出饱满的稻穗,变成百姓活下去的希望。
王简知让人拿了几柄木制耙子来,这是专为她打造的,铁制的太重,柞木制的,较之稍微轻巧,硬度也合适。
她率先脱去鞋子下田,挥着耙子,将多余的田泥抓起来补到水多的地方,干得有模有样,汤凝华拿着耙子不知所措地看向徐琬,“我真要下?”
“你怕蚂蟥就不下呗,站那儿看就行了。”徐琬也脱下鞋子一脚踩进去,柔软的田泥瞬间从脚趾缝挤进来,整个人似乎都被紧紧攥住,朝地心处拉扯,每次提脚都要费几分力。
浑浊的水中荡着只蚂蟥,奋力游动,意图吸附到她腿上,但徐琬穿着长袜,那蚂蟥只能黏到布料上。
“咏雪,快看这个!”
徐琬食指与拇指间拈起那根细细软软背褐腹红的东西,提到汤凝华面前,那肥胖黏腻的东西扭动着身躯,一会儿拉成细条,一会儿又回缩着缠在她手指上。
“啊——!”汤凝华大叫着跳开几步,一面搓着脸颊脖颈上激起的鸡皮疙瘩,一面冲徐琬咆哮,“好恶心,快扔远点!”
“你胆子好小啊,哈哈哈……”徐琬作怪地甩到田埂上,那蚂蟥便在地上蠕来蠕去,抻开收缩再抻开。
“绝交绝交!”汤凝华瞪她,“就现在!”
“好了好了,我错了。”
徐琬一手叉腰,一手撑着耙子,她将月白骑装换成灰扑扑的粗布衣裳,扎在腰间,若非容貌姣好,肌肤白嫩,倒真像个村姑。
她诚恳认错,“我不吓你了,它等会儿就干死了,或者你现在过去踩死它?哦,对了,它怕石灰,沾点就会死,你要不要试试看?”
她指着不远处田间正在洒石灰粉的长工,对汤凝华道,“你去弄一点来试试看。”
“不要不要!”汤凝华气急败坏,“幼稚死了,你怎么还同小时候一样爱使坏,以后看谁敢娶你!”
“哈哈哈……放心放心,会有人敢娶我的。”
……
汤凝华最终还是没有下田,她过不去心中的坎,她讨厌一切柔软黏腻蠕动的生物,索性早早溜回庄上,说要给徐琬和王简知做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