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纯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泪流满面的青年,想伸手去擦掉青年脸上的眼泪,但是躺太久,纵然身体里有内力,也没办法快速适应自己的四肢。
宴宴?
时纯眨了眨眼睛询问。
时宴快速点头,连连应声。
“对,我是宴宴……”
时纯快速眨了眨眼睛,眼泪忽然就从眼角滚下来。
时纯醒了。
纪应一下早朝,就听见下人汇报给他这个消息。
居然醒了?
纪应表情扭曲一瞬,终于知道这段时间一直隐隐约约不详的感觉是什么了。
该死,时纯居然还能醒,早知道应该提前下手把她弄死。
纪应想着,表情阴鸷,看到下人惶恐的目光后,才快速收起自己的表情,露出一丝惊喜和笑容来。
“阿纯什么时候醒的?”
纪应一边往长公主的卧房走,一边询问身边的下人。
“大约半个时辰前。”
“七殿下和定北王正在里面。”
下人又道。
小宴已经来了?
纪应皱眉,听到谢垣也在后,眉头不由得皱的更深。
谢垣过来干什么?
但很快,几乎是一瞬间,纪应就想清楚其中的关系。
是谢垣找人救醒时纯的。
纪应目光一下子就冷下来,各种事情也迅速被串联到一起。
难怪小宴会突然跟谢垣关系那么好。
纪应恨恨咬着牙,看见卧房门才收拾好表情,表面激动地推开门。
“阿纯,你醒了?”
纪应快速飞奔到床前,激动的眼眶含泪。
时纯温和笑了笑,脸上气色不比常人,却也比之前好了很多。
刚刚谢垣已经将古神医找来给时纯扎针,又给时纯喂了一贴药,现在时纯正靠在床边,身体也隐隐有了力气。
“对,我醒了。”
“这些年,辛苦你了。”
时纯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丝的虚弱。
纪应目光微闪,脸上感动,但心底却轻轻舒一口气。
看来时纯并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
说话时,时纯张开无力的双臂似乎是想要拥抱一下纪应。
纪应赶忙走过去,俯身拥抱住时纯。
“不辛苦,为了你,这些都是值得——”
一声闷响,一个手刀重重砍在了纪应的后脖颈。纪应只来得及听见时宴的惊呼,眼睛就缓缓合上,身体一软,砸在了时纯身上。
“姐姐!”
时宴惊讶的刷地站起来。
郑刚站起身,从后面拎着纪应的领子,将他扔到一边的地面上。
时宴看了眼仍然娇弱无力的姐姐,又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昏迷的纪应,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姐姐……?”
时宴迟疑喊道。
时纯慢慢揉着自己的手腕,果然是刚醒,必须动用内力才能将纪应砍晕,要不然换做以前,不用内力,她都能把纪应的脖子砍断。
看着自家弟弟一脸疑惑的模样,时纯鼻子微酸,硬生生将眼眶中的眼泪逼回去,才故作自然回答道:“我发现他不是个好人。”
“姐夫?”
时宴仍然震惊。
谢垣这个时候开口解释道:“纪应是林应国的人,潜伏在大昭国别有用心。”
时宴看向姐姐,时纯也朝他严肃点点头。
叛徒……怎么可能呢?
时宴恍恍惚惚,有些不敢相信。
谢垣见状又下一记猛药,开口道:“之前你在书房信件上看到的图案,就是林应国皇室的标志,我当时正在调查。”
时宴立刻回想起之前的事,不由得抬眸质问谢垣,“你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万一只是偶然,那不就平白惹你不高兴。”
谢垣又解释道。
时宴心底虽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现场的三个人都是他十分相信的三个人。
二对一……
姐姐刚醒,总不可能平白诬陷纪应。
时宴沉默一会,已经将这件事相信的七七八八了。
“那怎么办?”
时宴又问。
讲心底话,他其实内心很复杂。
毕竟这么些年,纪应对他是真的挺好,但他又是敌国的人,看谢垣的样子,估计纪应还不清白,要不然谢垣怎么会平白无故调查纪应……
谢垣站起身,轻轻拥抱时宴,将人按到自己的怀里。
“今天早上起那么早,困了吧?回去睡一会,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就好。”
“睡一觉,一切就结束了。”
时宴沉默好一会,才闷闷应声,跟着眉月一起回到定北王府。
他走后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皇宫中就有大批人马入驻公主府,连带着一大串的太医。
明诏帝虽然没有亲自过来,但却派出了他最信任的暗卫军来接管这整件事情。
纪应醒来时,自己已经被关入了暗无天日的地牢。
而他的面前,坐着穿着墨色锦袍的谢垣。
这会,他要是还什么都不明白,那就白瞎他活的这么多年了。
“呵”
纪应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嘲讽道:“是我小看你了。”
“不愧是主角。”
主角……?
这是谢垣从来没有听过的词,他皱了皱眉,说:“纪应,不要耍花招。”
纪应毫不顾及形象地靠在椅子上,翻了一个白眼,“耍花招?”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能抓住那么多人的把柄吗?”
“我可没找人去打探他们的消息。”
谢垣沉默不应声。
“因为我知道剧情啊。”
“你为什么能赢?能发现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你是小说的主角罢了。”
“这个世界,是一本书,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写出来的剧情。”
“或者你更适应听话本这个词。”
“小说就是话本,你就是话本的主角,所以才会顺顺遂遂。”
谢垣冷冷看着他,依然没说话。
纪应并不在乎他的回答,事实上,只要谢垣听进去了就行。
“你知道这个话本……”
纪应张开双手,示意整个周围。
“另一个主角是谁吗?”
“是时宴,是我的小宴。”
纪应看起来有些癫狂了。
他狠狠盯着谢垣,“就像我今天被你们抓到,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一样。剧情是不可改变的,你和时宴也注定没有办法在一起。”
“你有什么资格和小宴在一起呢?”
纪应呢喃着,仿佛又回到了自己追完小说的那段时光。他疯狂喜欢着时宴,喜欢时宴的性格,样貌,他用自己的所有钱买下时宴的人物周边,天天看着时宴……
他真的太喜欢时宴了,喜欢到恨不得永远跟他在一起,把他像小手办一样捧在手心,带着身上,让他除了自己身边,没有任何去处。喜欢到恨死了书中的另一个主角,谢垣。
他曾经去发消息给小说的作者,恳请她将谢垣这个人物去除,让时宴永远一个人,但却被理所当然忽视。
所以当纪应发现自己穿书时,他是多么的高兴啊。
他想去取代谢垣,和时宴永远在一起,但是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远的,尤其是爱情。
纪应从来不相信爱情这种东西,所以他千方百计读书,考取功名,然后和时宴的嫡亲姐姐搭上线,在和她成亲,举案齐眉……
但时纯这个人太聪明了,她总是能隐约洞悉到自己的想法,甚至开始让时宴远离自己,所以纪应不得不让时纯昏迷。
时纯昏迷一直到谢垣回朝,这段时间是纪应最开心的这段时间。
时宴从小小的,一直到长大,唯一不变的就是一直在喊自己姐夫,对自己十分依赖。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出现谢垣这个人呢?
纪应越想越恨。
谢垣看着逐渐低下头,气息消沉的纪应,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呆下去。
“纪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