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匝匝的细雨断断续续下了好几晚,揉着潮湿水汽的空气,有些微窒息感的窒闷天气,混杂在频频的闷雷中,尽数融在粘稠浓密只闻其声不见其身的夜色里。
夜夜扰人清梦。
白日里累积的热气,因着骤雨狂风消了一些,雨后的潮润在夜深时更粘稠。
天亮之后反而比前一日更热,温度日渐腾升,到了晚上,收拾好的旖旎思绪,克制隐忍的思念妄想,又被雨淋得一发不可收拾。
日子越长就越是燥。
薄明烟燥得连电话都不愿意接了。
结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对方发来了一条语音。
薄明烟没多想,点开了语音。
耳机里传来又沉又长的呼吸,像是喘不过气,停顿许久,才呼出一口气,夹着一两个音节,蹦哒到耳朵里。
招得耳朵痒,顺着沸腾的血液蔓延到心里。
薄明烟抿着唇,从床上坐起来,终究是忍不住拨了电话过去。
孟栩然接得很快,没什么力气的话音里带着笑意,拖腔带调地问:“不是不肯和我打电话了么?”
薄明烟回避这个问题,只说:“我看你自己玩得挺开心,都快乐不思蜀了吧。”
孟栩然甩锅,嗔怪道:“那怎么办,老婆又不在身边,视频不肯通,电话不肯接的,我不就只能自给自足了么。”
薄明烟沉默了几秒,刻意将声音压得低柔,不显露情绪地说:“这样……你先继续,我不打扰你了。”
孟栩然:“……”
挂断电话后,薄明烟刚取出入耳式耳机,孟栩然发来一条语音:
“薄满满,你在闹别扭么?”
薄明烟没回,她有点乱,理不清莫名的情绪。
过了一分多钟,孟栩然又发来一条语音。
薄明烟点开后只听见开头是长长的深呼吸,之后是窸窸窣窣的声响,很小,听不太清。薄明烟微蹙了一下眉头,塞回耳机,调大了音量。
乱糟糟的呼吸声隔远了,贴在耳边的是手机震动的嗡嗡声,间杂着拍在水面上的水声。
被放大后,无比清晰地落进耳朵里。
等薄明烟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时,想象着孟栩然拿着手机对着录音的画面,血色从耳根漫到脖颈,整张脸都红了。
薄明烟脑子里想着不要听了,行为上却是一秒不落的听完了。
迟疑了半分钟,薄明烟指尖蜷了又蜷,伸到手机上的,收回去,来回好几次,拨视频过去。
秒秒钟就被孟栩然挂断了。
拨电话过去。
也是秒挂。
薄明烟咬牙,又气又无奈,她攥着手机起身,去了洗手台前洗了脸。
依旧燥热。
那条语音的声音交织着衍生出来的画面不断地在脑海里盘旋。薄明烟闭了闭眼,鸦睫上的水珠滴落到脸颊上,感受不到一点凉爽。
薄明烟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视线定格在脖颈上沾着的水珠,随着水渍浮现,缓慢地闭了闭眼。
再睁眼后,薄明烟拿起手机,切到孟栩然让她下载的那个软件界面,挑了个高档位的模式,下了指令。
随后,她进了淋浴间,泡在了调低了温度的水里。
撑在浴缸边缘的手没入了水里。
……
手机在震动,薄明烟瞥了一眼手机。
孟栩然发来了一条语音。
很短,只有三秒。
薄明烟细细擦拭了手指上残留的水渍,指尖轻轻点了白色的语音条。
和前几日一样。
在紊乱的呼吸里,孟栩然唤了她的名字:“满满……”
不一样的是,孟栩然这次只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