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宋望宁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接住,“没什么的。”
邵梨狡黠地眨眨眼睛:“这个奶是我妈妈专门做给我和哥哥的,不卖的,你要珍惜哦。”
宋望宁突然想到了之前邵梨说过的草莓味酸奶——沈如鹤每天都带,可她从未见他喝过。
犹豫了一下,她扬了扬手中的草莓味酸奶,到底宣之于口:“沈如鹤,你是喜欢草莓味吗?”
短暂的几秒钟,宋望宁快紧张死了,像是等待宣判的罪犯,少年的一句话就可以判她天堂还是下地狱。
她多想变成《斐多》里的苏格拉底,一边从容赴死,一边谈论着美和不朽。
沈如鹤似乎觉得这问题有点无厘头,皱了下眉,摇摇头:“我不怎么喝奶。”
那些草莓味酸奶都到哪里去了呢?
宋望宁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却不会再问。
她咬了下唇角:“喔,那我走啦。”
这个夜晚,宋望宁做完一套又一套物理题之后,在圣洁明亮的月光下,反复摩挲着手中的两瓶酸奶。
因为是他送的,因为从他的手中接过,仿佛就被赋予了不同的意义。
沈如鹤是宋望宁暗淡无光的青春里最盛大、也最浓墨重彩的秘密。
她抱着酸奶在书桌上睡了过去,进入了一场美梦。梦里洁白芦花絮絮飞飞,春风吹过神经末梢,野花沿途盛放,少年眼底有温柔笑意,让她产生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天晚上是化学晚自习,化学老师在班里讲题,可惜大家兴致都不怎么高,化学老师一向温柔,也寒着脸色:“这马上就到期中考试了,考不好到时候难看的是你们!”
这话一出,迅速安静下来。
大家都在做卷子,“唰唰唰”的写字声音不绝于耳。
宋望宁被两道题难住了,反复看了好几次参也不会。
她干脆起身,小声跟程佑歌说:“我去找化学老师问一下。”
“办公室你知道在哪儿吗?”
“嗯。”
此刻还是晚自习时间,走廊里格外安静,校园里黑漆漆的,操场的四角照明灯也雾沌沌的。
有风吹过,沙沙作响。
便是在这样的寂静里,宋望宁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声。
“沈如鹤,我真的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肯回头看看我呢。”女生在低低地啜泣,“我喜欢你好几年了,你就不能……”
她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宋望宁屏住呼吸。
少年的嗓音一字一顿:“这是我最后一次见你,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宋望宁站在墙角,一颗心悬在嗓子眼,心跳霎时加速,久久不能停歇。有偷窥的快感,也有不安的忐忑。
少年的身影被月光笼住,修长,却又萧条,冷漠。
弯弯的月亮照映人间离合。
悲哀的又岂止是月亮。
听到这里便不必再听。
宋望宁抱着化学练习册转了身,走另外一条楼梯,脚步轻快,唇角不受控制地弯起来。
化学老师三言两语就将宋望宁的疑惑解答完毕,宋望宁在题目旁边写上笔记,老师笑了:“你今天很开心吗?”
“我看你嘴角一直带笑。”
宋望宁有点不好意思,将隐秘的心思藏起来:“也没什么,就是有一点开心。”
“你们这些小孩啊,”化学老师眼角细纹也温柔,“你挺聪明的,也肯努力,再细心一点,考到九十多分不是问题。”
“嗯,谢谢老师。”
月光粼粼,沈如鹤从楼梯口走出来,揣度着,对平地留下一道暗影的平地出神。
夜晚又重新回归到万籁俱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