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照样得理不饶人,可陈止看出来了,今天她不讨厌他,还能好好跟他说句话。
少年笑得散漫:“季洲,我们去看日落吧。”
阳光透过树叶的罅隙,筛落点点光斑。今天天晴日暖,日落必定极美。
后来季洲想,她一定被鬼上身了,否则喉咙怎么会干涩得要命,说了声“好”。、
陈止净出些损招,打算翻墙出去,运动会结束还得有一个多小时,门卫不会放行。
陈止扶着她爬到围墙之上,她瑟缩着不敢动,倒是陈止一下就跳下去了。
少年歪了歪头:“季洲,你放心跳。”
“只要我在,你就是安全的。”
她仍旧没动,陈止又勾了勾唇。
“怎么,还不相信我啊?”
陈止张开了双臂。
季洲心一横,纵身一跃,落入了一个稳重而温暖的怀抱。
她与少年咫尺相闻。
心跳声似要跃出胸腔,陈止在笑,下颌线条利落性感,眸色越发深沉。季洲猛然逃开,围墙之下,并排放了两辆摩托车,黑色的,很拉风。
少年回味似的笑了起来:“真不错。”
这人不要脸,季洲不爱理他。
谁知他又慢条斯理补充一句:“抱着喜欢的人,真不错。”
季洲:“……”
“你还骑摩托车过来的?”
“嗯,不骑车怎么去看日落?”
哦,还挺有道理。
季洲坐上车,陈止给她戴上头盔:“坐稳了。”
她是第一次坐摩托车,原来摩托车的速度真正快起来,和汽车也没差距,眼前的世界飞速变换,时而尘土飞扬,时而风清气朗,季洲甚至看不清眼前的风景,只觉得距离学校越来越远。
季洲内心澎湃。
有多久没这样放纵过了?甚至连快乐都不曾有。
她的人生像是套上了枷锁,她如何能戴着镣铐跳舞?
“到了。”
陈止带她到了海边,海面波涛澎湃,冲刷着礁石,愈发明亮。海水湛蓝,还没到落日的时候,可天色渐渐变晚,像是撒了一层金粉,波光粼粼。
大海汹涌宽阔,容纳万物,吞噬所有不快。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最美的日落,”陈止说,“我前几天无意间发现的,就想带你来。”
季洲找了块岩石坐下了。
海水舔舐着她的脚踝,海面离她愈发近,季洲有种想要跳下去的冲动。
厌世的情绪发酵着。
总有一天会熬不住,会死,如果可以变成礁石上的泡沫就好了。
“陈止,你有梦想吗?”季洲突然问。
她眼睛很大,很亮,水粼粼的,像是浸泡了月光,直勾勾看人的时候带点魅惑。
“没啊。”
“你撒谎,不会有人没有梦想,只是梦想有大有小。”
他连家都没有,何谈梦想。
“那从这一刻开始就有了,成么?”
——光明正大娶她回家。
陈止勾了勾唇。
季洲说:“我的梦想就是变成礁石上的泡沫。”
少年皱眉:“为什么?”
“因为泡沫很美啊。”她笑容虚晃。
想变成泡沫,可以浪漫地逝去,没人记得她,更没人为她难过。
不远处有个卖花的老太太,面前摆着各色的鲜花,老太太辛辛苦苦招徕顾客,可惜无人问津,季洲指了指远方,嗓音轻轻的:“那花好看,你给我买花吧陈止。”
不等陈止开口,她说:“我要黄玫瑰。”
少年扬眉,低低笑了,口气纵容:“你要月亮老子都给你摘下来。”
等陈止拿着花回来,原地已经没人了。
咸湿的海风吹过来,陈止眼底一寸寸冰冷下来,火热的心被丢到了冰冷的海水里,将花丢到垃圾桶里。
黄玫瑰代表纯洁的友谊和美好的祝福。就不该信她的话,连日落也没看成。
宋望宁八百米比赛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只得到了第二名,不过这方面她看得开,也没什么感觉。参加八百米的同学很多,她比完赛喝了两瓶矿泉水,就到了看台上。
周围的同学低声议论着。
“卧槽,闻宜体育也这么好?”
“天呐,飒爽野玫瑰啊!”
“她跑步的样子好美啊!”
原来此刻操场上闻宜在比赛,宋望宁把水放到一边,坐下来观赛。
闻宜的身姿就像从森林里跑出来的轻灵的小鹿,全程都处于冲刺状态,真正的美女在表情管理失效的时候也极美,比如闻宜,哪怕使出了全身力气,可五官仍旧灵透明艳。
她像天生的王者,永远的第一名。
赛道就是她称霸的地方。
宋望宁的心恍惚了一下,挨个将自己班同学看过去,没有沈如鹤,他去哪里了?她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当她再将目光投向闻宜的时候,闻宜已经闯过了终点,轻巧夺冠,清风明月般的少年拿了瓶水递过去,在终点处等她。
少年盈盈笑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宋望宁的目光被刺痛,嘴唇咬得生疼。
在爱情里,不可能没有嫉妒,哪怕这爱情是最卑微的暗恋。
今天周浩和李荡也参加了好几项比赛,累得不轻,可沈如鹤却始终没有下台。
只有闻宜让他破例,成为他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