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

第七年鹤归 碗泱 4712 字 4个月前

陈琪摇头:“这样的男生眼光肯定高,我打听了一下,他没女朋友,不过很多人喜欢他,我打算也试试看,万一瞎猫碰上个死耗子了呢。”

“陈琪,你说谁是死耗子,小心我告诉沈如鹤去!”

“随便去,说不定我就用这种方式就打动他了呢,男神会感叹,你真是个不走寻常路的女人!然后就对我爱得要死要活了呢。”

寝室里回荡着欢声笑语声。

第二天傍晚,宋望宁放了学赶紧跑回宿舍化了心机裸妆。

刚来这里那几天,宋枝澜天天和宋望宁视频,传授她一些撩汉秘籍,有的招数她听着就好笑,幼稚的不得了,宋枝澜却说:“再高冷的男人也是男人,不使点计策不用,我男朋友也是靠这个追到的。”

宋望宁不这么认为。

那些方法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首先,对方要对你有意思,哪怕只是一丁点儿的好感,才能给你机会使出小计策。

不过宋望宁多少也学到了一些东西,比如一些更心机的妆容手法。

比如如何跟异性聊天,她高中那会儿就是太死板了。什么事情都想要做到滴水不漏,不亏欠任何人吗,多少有点讨好人格。

沈如鹤竟然在宿舍楼下等她。

蓝天白云之下,少年白衣黑裤,眉宇俊秀,气质干净得不得了,光是站了那么一会儿,就吸引了无数回头率。

“你怎么在这儿等我?”

“一走就走过来了,”沈如鹤说,“这儿离停车场近。”

“你有车?”

沈如鹤瞧着她一惊一乍的模样,被逗笑了,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有什么奇怪的吗?大学生开车过来不是很平常吗?我随便开了一辆就过来了,自己出行方便。”

宋望宁点点头。

“你待会儿要记住我的车。”

“怎么了?”

沈如鹤淡笑,摸了下她的头:“可能以后还会带你出行。”

这个动作是自然而然做出来的,沈如鹤自己都没注意,做完之后才意识到有点过分亲近了,又补充一句:“毕竟我得尽尽地主之谊。”

“嗯,也是。”她大方道。

“沈如鹤。”她突然叫住了他,“咱们去食堂吃吧?”

沈如鹤回头,不可思议,深深望她:“你爱吃食堂?”

“也不是,”她说,“我就是挺怀念高中那时候,咱们高中不就是天天吃食堂吗?我经常碰见你,还没跟你一起在食堂吃过饭呢。”

沈如鹤不置可否,或许他已经选好了心仪的餐厅了,宋望宁有点忐忑,也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正不正确。

少年又迈步往前走着,看样子还是想去外面吃,宋望宁不免有点失望。

哪想到沈如鹤转过脸头,眉梢晕着浅浅的笑意,嗓音半是低沉又半带着笑意:“快不快走?三食堂的糖醋排骨好吃,这边有条小路,近。”

原来如此。

宋望宁赶紧迈开步子,跟上了少年的步伐。

他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她脸上的绝望情绪这么明显,还是跟以前一样,小姑娘似的,不禁逗。

沈如鹤无可奈何地笑笑。

宋望宁找了个靠窗的僻静位置,三食堂分区很完整,用屏风隔开,上面也都是些典雅的艺术画,用餐也清净不被人打扰,可毕竟比不得包间。

她坐下了,等着沈如鹤买饭回来。

这是一家最有名的小炒,沈如鹤买了四菜一汤,坐下后,就有服务员过来上菜了。

“你们学校这么高级,食堂还有服务员。”

“嗯,也只有几家有,不过价格也稍微贵点,可能也包含了服务费了吧。”

“对我来说还挺新鲜。”宋望宁抿唇笑了笑。

沈如鹤定定看着她,神思有点恍惚,竟然产生几分还在高中的错觉。

上次见宋望宁,她打扮得庄重明艳,红唇似火,他差点不敢认她,今天就随性多了,白体桖,短裙,扎了丸子头,显得俏皮可爱。

五官仍然是当初的五官,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可气质却悄无声息地发生了改变,岁月给了她从容与慵懒。

沈如鹤想起好几次与宋望宁的相见。

除了她父亲去世那时候,他没亲眼看她哭,却不知为何那么笃定,她一定哭过。

尤其过年那天,他家司机载着他出了小区,他看到熟悉的背影,又看到她眼角的泪痕,心突然抽痛。

他大概知道她的遭遇,谁的人生不痛苦?他也是从地狱里一点一点爬出来的,那些最难过的日子到底自己一天一天熬过去,困惑暗无天日的日子也需要自己想通,正因为如此,才对她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他不希望看到她熬不过去。

更希望她向前看。

她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果真越来越好了。

见她吃得开心,沈如鹤笑:“看样子你真的很爱吃食堂。”

“嗯,我喜欢食堂的烟火气,喜欢

大家都热热闹闹得坐在食堂里,但是有一种食堂我不喜欢。”她突然三缄其口。

“哪种?”

“卫生做的不到位的食堂,一股子怪味,用餐的好心情都被破坏掉了。”

“那我们学校很荣幸。”

“而且,跟谁一起用餐也很重要,”宋望宁扒着饭,随意地闲聊,“如果是重要的人,或者喜欢的人,会使好心情加倍。”

沈如鹤喝了口汤,咀嚼着她的话,赞同道:“我觉得也是。”

——那么沈如鹤,你知道我指的是你吗?

沈如鹤不会知道,她也不会说。那段暗恋的经历太过苦涩,苦涩到连回忆都觉得伤神。她原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见他了,可上天送来了机会。那就静观其变吧,既来之,则安之。

何况她如今孑然一身,换来一身轻松。

同宋枝澜信奉的观点相同,人生当如此,对酒当歌,不负韶华。

想吃的东西就吃,想买的东西就努力赚钱买,想去的地方就趁着年轻去,同样,想追的人也要努力去追。

“宋望宁,”沈如鹤由衷欣慰,“感觉你现在真的变了,活得轻松自如多了,我高中那时候就觉得,自己开心最重要,你能这么想真好。”

“我现在是真的这么想了,也算是听了你的教诲吧,一个人行走人间,一身轻松。”

“怎么是一个人?”

她的家人呢?

宋望宁恍惚了一下,看向窗外,暮色四合,窗外种了一排梧桐树,脆生生的叶子笼罩着一小片温柔的橘光,像极了归家的游子盼望的光亮。

她勾起一个笑,很轻松地说:“我妈找了新的男朋友,也快结婚了,她说我不详,所以以后我跟她应该也没什么关系了。”

沈如鹤皱起眉。

他对宋望宁的母亲印象并没有多么深刻,只记得她做衣服的手很灵巧,踩着缝纫机,不一会儿就能将破旧的衣服修补好。

她不怎么说话,对任何人都冷冷淡淡的,对亲女儿也这样,没有过分的亲昵,当时他看了也觉得怪异,不过没往深处想。

再想起第一次找宋望宁借书,听到院子里传来的争吵,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斗气的公鸡似的,乌烟瘴气,他难以想象一个女孩子在这种环境下如何成长。

可惜这是别人的家事,他没什么发言权,更无权置喙。

宋望宁刚才的语言轻描淡写,心里的创伤他也不难想象,也或许不会疼了,因为疼够了,疼了十几年,已经结痂了。

眼前的场景让沈如鹤觉得不真实。

难以想象,她究竟何时拥有了这样一份坦荡和勇敢。

沈如鹤叹了口气:“那你生活费学费什么的……”

少年一向没什么架子,虽然是天之骄子,在他的生活中众星捧月,呼风唤雨,可赤子之心从未减少过分毫,干净得像是不入世。

“怎么,你又要借钱给我呀。”尾音里含着笑,她愉悦极了,刚才的坏心情一扫而光,甚至还带点自我调侃。

高中宋国军借他钱的事情真的过去了。那是宋国军的错,她不该那样为难自己。可放在当时的情景之下,哪怕重来,她或许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他却忘不了当时天台之上,宋望宁难过得失去了全世界的表情。

“如果你需要的话。”沈如鹤也想到了那时候,随着她笑。

两人都没提那件事,思维却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