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芜和宋望宁一同躺在床上,她摸了摸宋望宁的脸:“我记得小时候奶奶常说,人这辈子吃的苦是有数的,现在多吃些苦头,老了就能少吃些苦头。”
“我们宁宁在短暂的二十多年里,已经把人生能吃的苦都吃过了,我想,以后迎接你的都是好日子吧。”
“就算天下人不得偿所愿,你也应该得偿所愿。”江芜叹着气。
宋望宁弯了弯唇:“沈如鹤也说,以后都是好日子,我相信他的话。”
“好家伙,你不相信我说的,就相信他说的,你这还没跟他在一起,就这么重色轻友了啊?”江芜骑到她身上掐她脸,挠她痒痒肉。
“啊啊啊,江女侠求放过!”宋望宁最怕被人挠痒痒。
江芜放过她了:“天色真好,咱们看电影吧。”
外面黑漆漆一片,宋望宁家地方偏僻,几乎没什么车流声,最适合看电影和睡觉,这才八点钟,睡觉也不合适。
“行,但是我没有投影仪,你要是不介意,咱俩用手机看?”
江芜双臂交叉:“我介意!”
宋望宁:“……”
江芜下了床,从包里掏出来一个盒子,献宝似的给了宋望宁:“这个是迷你投影仪,我在霖城买的,顺手就多买了一个,想着送给你这个文艺少女。”
“这么小啊,能投清楚吗?”
“当然,来,我教你。”
江芜也就弄了一分钟,连接了wifi和手机,投到了墙壁上,电影就开始了,她随便找了部《恋恋笔记本》,这部关于真爱的电影,令她们泪流满面。
看完电影后,两人交流着心得。
江芜说:“我不是前两天就到家了吗?我碰到你那个同桌了。”
“季洲吗?”
“嗯,陈止真挺可怜的,哎,喜欢的女孩子碰到这种事情,不冲动才怪。”江芜说,“我跟季洲说了几句话呢,季洲看起来挺阳光开朗的,真跟你高二生日会见她的时候不一样了,那时候太阴郁了。”
是啊,是一个少年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她完成了救赎。
他拯救了季洲,却将自己陷于囹圄。
“季洲跟我说,陈止快出来了。”
还记得判的是四年,这才到第三年。
“对我们来说三年眨眼就过去,可对他们来说,每分每秒都是煎熬啊。”
“陈止在里头立功了,减刑了,好像今年就能出来。
“真好!”宋望宁由衷地赞叹。
她终于听到了一个好消息,陈止和季洲早日团圆才好。
江芜陪着她住了两天就回去了,因为江母要带她回外婆家,宋望宁又剩下孤零零一个人了,倒是明天几个人有一场聚会。
有李荡,周亦如,沈如鹤,还有宋望宁。
周浩没回来,好像忙着一场比赛。就连沈如鹤都经常感慨,曾经最爱侃大山的周浩消失不见了,现在是恭谨好学的周浩。
明天毕竟要和沈如鹤出去,宋望宁专程找好了漂亮衣服,又将化妆品收拾出来,眼看着太阳要落山了,心头莫名一阵悲凉。
在学校还好,一旦到了熟悉的环境,她总会想起宋国军。
坏是他,好也是他。她经常梦见宋国军去世前对她说的那句话:“宁宁,你恨爸爸吗?”
爸爸这一生穷困潦倒,给不了你好日子。
爸爸做了一辈子发财的梦,喝醉酒犯糊涂,还打过你。
爸爸不是好人,贪小便宜。
可是爸爸爱你。
爸爸以爱要挟你,捆绑你。
宁宁,你恨我吗?
宋国军在世的时候,她给不了他否定的答案,冷眼旁观,在梦中她声嘶力竭地大喊:“不恨。”她抓紧了宋国军的手,生怕一个不注意宋国军又溜走了,然而醒来,照旧虚空一片。
茫茫的雾气陪伴着她。
熟悉的院子,熟悉的花草,熟悉的茶几,熟悉的床,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白云与飞鸟,熟悉的雨雪晴空。
最熟悉的爸爸却不在了。
或许是老天惩罚她的狠心吧,就连沈书珺也不要她了。
沈书珺说的没错,算命先生也没说错,她命硬,克死了妹妹,克死了爸爸,只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外面种的几盆绿植跟她一样命硬,沈书珺不在家也还没死,宋望宁浇了浇水,这些植物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她下次回家。
希望能多熬一些时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