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劭指节泛白。
“我已经为我的选择付出应有的代价,你看,卷进东宫案里,遇到刺杀,也是我当初脑子一热,嫁给杨三的后果。”
突的,裴劭手指收成拳。
察觉到他的怒火被挑起,林昭昭轻笑了声,又说:“裴劭,你既然觉得没意思,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向来聪明又清醒,何必囿于过去的求而不得。”
她接着说激怒他的话,“还有,说好的永不相见呢?你的永不,该不会只有这几天的时间吧?”
她没有回头,但裴劭已经把手收了回去,在她耳垂带起一阵缓慢的风。
林昭昭从门扉正中的方胜纹望出去,透过纱窗,她能看到屋外朦胧的红灯笼。
她目光飘忽了一下。
够了,这种缠绵是时候断了,她只是占着早那么一点进入他的世界,让他念念不忘,他理不清,那就由她来断。
何况,她说的也没错,这些,都是裴劭曾说出口的。
林昭昭扬起唇角。
就在她要拉开门的那一刻,裴劭忽的开口了,他声音低低的,像入春第一滴春雨裹挟灰尘沿着屋檐坠下,有种明显的颗粒感:
“阿暮,你明明听得出,那些话都是气话。”
林昭昭猛地一愣。
紧接着,她肩膀被裴劭掰过来,两人面对面,在一个进可再近一些,退却就此别过的距离里,她亲眼看着裴劭眼圈猩红,那双眼型姣好,总是明亮如星的俊眸里,压着极其沉重的东西。
她怔怔地看着他。
裴劭双手摁着她的肩膀,声音轻了几分:“三年了,如果不是北宁伯府出事,如果不是我正好被圣人委以此任,你不会主动来找我。”
他不愿意就这样算了。
因为就在刚刚,他突的意识到,如果不借着这天时地利人和,他们或许,再没有转圜的余地。
似乎怕林昭昭挣脱,他掌心用了点力,“所以当我知道你来找我时,我既高兴又愤怒。”
“我感觉我被分成两个人,一个说,不要原谅她,拿杨宵来压她,逼她就范;另一个说,三年了,主动和好吧,示弱也没什么,难道你还能忍下去。”
结果是,这两个“人”的想法,没有一个被裴劭采取。
他把自己拧起来了,一面纠结,一面欢喜,一面又是悲伤,一面还有愤怒。
世间五味纷杂,佛说爱憎会,怨离别,求不得,他一一尝了个遍。
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林昭昭眼瞳细微地颠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