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彰不知那户人家是谁,既然是国公爷指的,便硬着头皮去拍门。
好一会儿,他以为没人来应时,却有一个丫鬟打开大门,探出脑袋来:“谁……啊,李大人,公爷。”
没记错的话,丫鬟是林夫人身边的。
李彰唏嘘。
将裴劭扛进屋,他们几个大老爷们不好久待,交代了一句明日无要紧事,让国公爷好好歇息,便一骨碌往门口挤,散了。
林昭昭披着素缎氅衣,她掀开帘子踏入厢房,便看床上,裴劭只除了鞋,随意躺着,浓眉紧皱。
她第一次瞧他醉得不省人事,上回他醉了,好歹能直着身子来雪净堂,后来也很快清醒。
他是海一般的酒量,也不知道到底是吃了多少酒,才会这般。
林昭昭轻叹。
吩咐归雁端来铜盆温水,她替他擦手擦脸,褪下沾满酒味的外衣,她低头嗅嗅,他中衣也是一股酒味,这要是一晚上不换,得馊了。
她去拨他的衣襟,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死死攥住,裴劭却不曾睁眼。
林昭昭试着抽回手,裴劭很快就放开,她想了想,又伸出手,这回刚碰上裴劭衣襟,又被拦住。
可他又分明还不清醒呢。
林昭昭静坐着看他。
几年前,林昭昭曾经看过一出戏,具体角色如何她已不太记得,只记得,那书生小姐原来是两情相悦,书生却喝酒误事,不小心和公主纠缠到一处,小姐愤而离去,书生追悔莫及,倒是公主提出效仿娥皇女英,好生大方。
林昭昭很不得劲,将此戏和一众琐事写进信里,那些琐事裴劭一一回完,专门针对这件事,写到:
“这不过是男人的意淫,先不说堂堂公主为何非一个落魄书生不可,男人如果真喝醉酒,那如何办事,让送子观音帮忙么?所谓醉酒误事,是男人给自己找的借口。”
林昭昭好笑,回信时,就又提:“你怎知书生就是故意?如果本来八分醉,公主又引诱之,他如何把持?又或者公主将他衣物一脱,第二日谎称二人已有亲密,书生又要如何好?”
信寄出不久,林昭昭就后悔了,因为她几乎能预料到裴劭的回信,果然,又给他一次显摆的机会,他写:“问题还是在书生,别说八分醉,我是十分醉,十二分醉,也不叫旁人有机会制造假象。”
林昭昭:“要是我要替你换衣裳呢?”
裴劭:“若是你,你跟我打声招呼,我自是好好配合,哪有不给你碰的道理。”
那两年,一点点小事,他们就能聊上许多,来往信封,都塞得鼓囊囊的,生怕还有什么事情没交代清楚。
只是,纸与墨留下的缱绻,在她嫁进伯府前,全都付之一炬,唯藏在记忆深处。
林昭昭俯身,手背拍拍裴劭脸颊:“裴劭,是我,我想给你换个衣裳。”
裴劭除了翻个身。
过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林昭昭试着最后去拨他的衣襟,她手指都摸到他的腰部,这回,却出奇地顺利。
原来真不是吹牛。
林昭昭脱下他的衣服,瞥了眼下面,即使近来亲密多,臊意依然腾的上脸,她挪开目光,七手八脚给他套好亵裤。
在穿上衣时,她手指触到他的肩背,他身上是一层薄削的肌肉,有些坚硬,还有疤痕,即使他本非易留疤的体质,战场上刀剑无眼,不可能所有伤痕都能褪去。
她细细端详着,这是属于他的勋章。
她没有告诉过裴劭,其实,她尤为喜欢他穿着盔甲,坐在高马上,目光含明隐迹,身子俊拔,意气风发。
当然,也喜欢他卸下所有重担,在她面前,露出的少年气。
她低头,柔软的嘴唇,偷偷贴上他的额头。
须臾,林昭昭收回心绪,收整完毕后,她用冷水拍拍脸颊,熄了灯,出门时顺便掩好房门。
失去光亮的黑暗中,一片静谧。
裴劭微睁开眼,他依然是醉得朦胧,却似有所感,抬手轻触额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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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镇南王送信的人,被抓到了,竟然是朝中六品官员,这个官职是买的,这人和北宁伯杨宵有肖似之处,那就是人人皆以为他不过是个纨绔,能得个六品官,全靠祖上荫庇。
可实际上,也是这样的人,给调查逆党带来重重阻碍。
此人口风很实,不过人总有软肋,裴劭让人把他的妻儿老小绑过来,他虽掩饰得极好,还是有一瞬慌了神。
他说:“公爷也有心爱之人,就不怕有朝一日,那女人也被人这般对待,所以公爷何必这般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