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啊,京中传闻说,裴公爷要被朝廷收回兵权,不是没有影子的事。”
语毕,他又被苏吉春啐了,苏吉春戳他脑袋:“管好你自己的嘴,再多说两句,我看你这脑袋,明个儿就搬家!”
方德胜知晓说错话,不敢躲,生生挨几回戳,怯怯:“欸欸好,徒弟明白了,徒弟记心里了。”
苏吉春压低声音,说:“日后再让我听到你编排这位,仔细你的皮。”
师徒两叙过一轮,他们守在御书房门口,除了天际阵阵雷鸣,耳中却没旁的声音。
御书房内,始终没有半点动静。
苏吉春奇怪,按裴公爷那脾性,这是不是有些不对?
小半个时辰后,御书房的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
这回,裴公爷神色依然冷漠,好在,总算不像来之前那样,藏着雷霆万钧。
方德胜还算机灵,见裴劭出来,连忙端上温着的姜汤,追上来说:“国公爷,喝碗姜汤驱寒。”
裴劭手掌挡下托盘:“不必。”
看着裴劭远去的背影,苏吉春跨进御书房,只看圣人正把玩那枚印章,脸上多了点释然笑意。
圣人喃喃:“婉珺呐,他和你是挺像的。”
苏吉春陡然一惊,连忙低头,只做没有听到。
这婉珺,正是裴劭生身母亲之名讳。
那日,雨下了一整天,不见收歇。
深更半夜,被雷雨声吵醒,林昭昭睁开眼睛,有些辗转难眠。她听说那顺王认罪,这东宫谋逆案的叛党,如今都浮出水面,只差收拾镇南王一派。
这么看,裴劭应是不那么忙碌,也该回府上住一住。
这些日子,她总会想起他躺在床上,借着酒意,皱眉入睡的模样。
可别再喝得那般酩酊大醉,伤身。
待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穿好衣裳,提着灯笼,站在通往雪净堂的柜子前。
柜子门拴着她挂的一把银锁,银锁在橘色光下,反射着亮泽。
林昭昭抚摸银锁,手朝柜内伸去。
钥匙就放在柜子里。
打开柜子,她提裙通过黝黑的地道,到门口时,她忽的脚步微滞,下一刻,又朝前一迈。
“吱呀”一声,雪净堂的柜子开了。
借着朦胧灯光,与窗外的闪电,她依稀分辨出,雪净堂里和她走的时候,没有两样。
它依然在等它的主人。
林昭昭在雪净堂里坐了一会儿,才打开正屋门,雷雨声很大,湮灭她的脚步声,这让她好像做贼,甚至有些心虚。
待走出雪净堂,总算见到人影了——胡天提着灯匆匆走过,他看到林昭昭时,甚是讶异,不过很快敛起惊色,道:“林夫人要找国公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