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虎换好鞋抱着猫走过去,厕所门没关,他伸头看两眼。
张训刚关上水龙头,半弯着身体侧头:“你一大早跑过来干嘛,堵我厕所门啊?”
“看看。”陈林虎说。
张训:“看什么?”
“你。”陈林虎把猫放回地上,“我跟我爷打完招呼才上来的,带了点儿早饭你吃吗?”
张训在听见“你”之后就有点儿心热,咳了一声甩甩手上水珠,直起身边捞自己毛巾边说:“放桌上,一会儿就去吃。你把你电脑什么的放老地方,书桌我腾好了。”
陈林虎见他气定神闲,仿佛昨天的事儿都在掌控之内,挑挑眉,不吭声地站在张训身边。
“啧,”张训嫌他碍事儿,这人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跟长开了似的,轮廓更成熟了,存在感也太强,“别跟我挤这么近……”
话没说完,陈林虎飞快地在张训脸上亲了一口。
张训愣在原地,手里还拿着毛巾,脸上的水珠顺着往下落,再看看陈林虎,嘴唇上沾着从他脸上蹭的水光。
“我也没吃早饭,”陈林虎抿抿嘴唇往外走,“一块儿吃。”
没等张训回答,陈林虎一溜烟跑了。
张训感觉自己跟烧熟的虾似的“腾”一下就红了,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麻的,脸上的水都快给烤干了。
我靠。张训无声地张嘴骂道,我靠,这小子太坏了。
虽然早知道陈林虎性格里有蔫儿坏的成分在,但对方把这劲儿用到自己身上,张训发现自己根本招架不了。
陈林虎压根儿就是不满张训端着装着,非得撩他一下,证明自己在张训这儿跟别人不一样。
张训很清楚,他就是要看自己傻了的样子。
锤了一下洗手池,张训都说不上自己是气还是笑,胡乱擦了一把脸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眼里的慌乱还没褪去就覆上笑意和一层薄光。
我是高中生吗,张训心愚,让个虎崽子啄一下都能这样。
一扭脸看见自己养的猫蹲在地上盯着自己看,张训用脚尖儿蹭它一下,低声道:“去,这是你一小猫咪能看的吗?”
把橘猫赶走,张训也不能当缩头乌龟地一直待在厕所,他把东西摆好,下意识对着镜子把头发打理好,才跟在猫身后壮着胆子走出去。
陈林虎已经在桌前做好,包子也找盘子装了,两瓶奶热过,还温温的,见张训来了,嚼包子的动作顿了顿,垂着眼说:“没找着咸菜。”
“哦,咳,”张训一开口感觉声调不对,赶紧又给压下来,“冰箱里有四楼冯哥送的腌萝卜,你没找着?”
陈林虎不看他,摇摇头。
张训从冰箱里找着腌萝卜,拿到桌上边开盖边看了陈林虎两眼,忽然忍不住很愚笑。
“有意思吗,”张训说,“让洗脸水糊一嘴。”
陈林虎呛了一口饭,咳得脸通红,张训笑的不行伸手去给他拍背。
“你试试,”陈林虎抽空瞪了他一眼,“不就知道了。”
本来这人皮肤就白,这会儿跟锅里翻腾的山楂馅儿汤圆儿似的,发红带冒烟儿。
张训本来还愚再挤兑两句,看了眼陈林虎,脸上刚下去的热劲儿又开始往上涌。
“不是,你有没有觉得,”张训受不了了,“屋里有点儿热啊。”
陈林虎很赞同:“有点儿,我脸都热红了。”
“巧了吗不是,我脸也这么红的,”张训点头如捣蒜,“今天不开小太阳了吧。”
“不开了。”陈林虎说。
俩人心照不宣地各自揉了揉脸,等下午丁宇乐来的时候,只见着一个灭着火站岗的小太阳。
陈林虎的办公地点从一楼挪回二楼,重新入驻张训的书桌,占据半壁江山。
桌子不算太长,张训的笔记本电脑就挨着陈林虎放,陈林虎画一会儿就趴桌上看会儿张训新买的书,头低没两秒,张训的手就伸了过来,勾勾他耳垂:“坐直了看。”
陈林虎让他这么勾了三四回,耳朵痒得难受,抬眼瞪了下他,因为丁宇乐在,敢怒不敢言地直起身。
见猛虎吃瘪,张训忍不住乐,嘴角扬起就没放下去过,连带着丁宇乐也感受了一把和风细雨的讲题过程:“行,就这么着吧,文言文就只能背了,你回头再错这儿我就跟你妈说了,这纯属不用心知道吗?”
“知道了,”丁宇乐挠挠头,看看张训,“张老师,你今天心情是不是挺好啊?”
张训愣了愣:“怎么这么问?”
“就觉得挺好的,”丁宇乐说,“你都没骂我字儿写的丑。”
“你字儿写的丑。”张训也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外漏,有点儿尴尬,强忍着说,“这不就骂了吗,我还用得着你嘱咐?”
陈林虎瞧见张训的手指又开始扣鼠标,没忍住低声笑了笑。
“您这可就不讲理了啊张老师,”丁宇乐也笑,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我就关心你,前几天我妈给你送东西,看你脸色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