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打电话来干什么?”陈林虎换了个话题,“就只说要结婚,没说别的?”
张训喝着菠萝啤,他酒量实在是太差,只能靠这个咂摸点酒味解馋:“这你都猜出来了。”
“要是就说这事儿,发个信息就得了。”陈林虎对张诚还是不怎么待见。
“是有别的,刚才人多不好说,”张训也没瞒着,“说我妈准备年底做手术,要不是因为操心这个,我爸也不会没心思挑刺儿,让他这么快就结婚。”
陈林虎无语,实在是不理解张训的棒槌爹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是希望俩儿子都中规中矩地结婚生子,现在大儿子要结婚,他又挑三拣四的没完。
“他就是享受那种把人使唤得团团转的感觉,”张训看出来陈林虎的困惑,轻笑了声,“正常人理解不了的。只有绝对的服从,他才觉得儿子是孝顺老子,一旦脱离掌控就受不了,以前就是这样,不过那时候有工作分心,越老越严重,越偏执。”
陈林虎不知道说什么,只把腿搭上前边的木箱,整个人向张训倾斜,头靠在张训的肩头,蹭了蹭他:“张诚给你打电话是什么意思?”
“问我回不回去看看,”张训叹口气,“说这段时间我妈老说想见我。”
“想得还挺美。”陈林虎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还是你要回去看看?”
有一说一,张训的爹妈简直比陈兴业和林红玉更失职,换成陈林虎,估计迟早得跟家里干架,也就是张训性格在这儿放着,选择离开不回去,避免见面也避免回忆,即使这样也无法阻止来自家庭的噩梦。
张训实在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感情和理智拉扯,让他挺烦的,抓着陈林虎的手把玩他的手指。
“年底才手术,到时候再说吧,”张训把陈林虎的手指挨个儿捏着,“我都能想象到她会怎么说,无非是‘临死前再看一眼’‘死了也没遗憾’之类的,我爸只会更恼,真见面了还得吵。”
“你妈怎么这么会,”陈林虎皱着眉找了个形容词,“火上浇油。真烦人。”
张训听出他语气里挡不住的厌烦,忍俊不禁:“她也不算有意,就是喜欢先把自己撇到个可怜些的位置上,心里可能也能好受点。”
陈林虎心里更堵了:“你要是想去看一眼……我跟你一块儿去。”
张训的手还在捏他,陈林虎的手长得很好,指节修长,又不显得干瘦,常握笔的几根手指还有层薄茧,跟他的手扣一起的时候严丝合缝,握着很舒服。
“你怎么老这么说,”张训不是头回听见这话了,忍不住笑,心情却在圆月下很不错,懒懒地调侃,“急着见家长啊?”
陈林虎感觉到他话里的不正经,倒也没争辩,很有成年虎该有的巍然不动的样子,已经不是张训随便逗一下就蹦的虎崽子了:“你那对破锅烂盖的爹妈见不见的也没所谓。”
“……”张训被他这个形容惊了下,仔细琢磨琢磨,品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精准。”
“但见了也行,”陈林虎又说,“他们就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不是想欺负就欺负的,有我呢。”
去年那会儿,陈林虎从张训嘴上拿走一根烟,自己咬着,也说过类似的话。
说挨打了也没事儿,往我这儿跑。
今天与那天相比,两人的关系已大不相同,但这话的时效却好像长久有效,没有限期。
仿佛有什么生了根发了芽,瞬间就窜成大树,根部把住张训砂砾般流失风化的心脏和感情,牢牢地捏成一团。
陈林虎没得到回应,扭头刚喊了声“张训”,嘴就被吻上了。
这个吻急切又用力,和张训平时的稳重不怎么相称,但陈林虎的呼吸还是跟着乱起来,他搂着张训向后仰,头枕在沙发的扶手上,张训压着他,让吻落得更深。
“堕落啊,天台顶上……”张训找回点儿理智,正要说话,就被陈林虎叼着嘴唇乱咬。
沙发破归破,倒是结实,早被两人打扫干净,就是小,张训只能半跪在陈林虎身上,陈林虎搂着他的腰,手顺着下摆,揉上腰的皮肤,声音低低道:“还没亲够。”
张训的底线仿佛生来就是要让陈林虎打破的,他自暴自弃地捏着陈林虎的脸又搓又揉,最后扯过带上来却没用的薄被,拉到两人身上遮住。
淡金发白的月色下,浅色布料被照得如同盛满月光,两人则披着这层光亲吻,抚着摸着彼此的身体,用唇齿感受皮肤的热度。
虫鸣月夜,平安喜乐。
-
陈林虎那个“见着张训的棒槌爹我揍他个十块钱”的计划并没有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