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所想的那个柳家人不成?!
那胖媒人也听寇氏说过两家的关节,这时走上前来,亲亲热热地将漱流手臂一挽。
当然,没挽成。
哪怕她丹田尽碎,但想要躲一个凡人的亲近还是轻而易举。
胖媒人有点儿尴尬,强笑道:“对,就是那个柳家,娘子别着急,先听我说!”
瓦块村,甚至整个十里乡方圆县的村户,自打祖祖辈辈起,都是柳家的佃农、奴仆。
漱流一家也不例外。
在幼小的漱流看来,柳家是一手遮天,是高高在上的主子,是只能仰望的存在。
柳家小姐们锦衣玉食,浑身带香,肌肤白嫩得挑不出一丝一毫的瑕疵。过着她这辈子都不敢肖想的生活。
可小姐夫人们还是嫌无聊,一无聊就喜欢拿漱流她们这些家生的小孩子撒气。
她给柳家小姐们当过马,当过脚踏,她乖乖地听从爹娘的建议,对小姐们的话言听计从,就是怕给爹娘添麻烦。
即便如此,却还是没能挽回爹娘的性命。
漱流抿紧了唇,忍不住望向寇氏,“舅妈,这是怎么回事?”
寇氏也有些担忧她心结难解,劝慰道:“水花,你先听媒人说。”
那胖媒人第一句话就是,如今的柳家和以前不同了。
“如今的柳家是当初的二少爷当家!”
二少爷?
漱流闻言,努力回想,勉强才从模糊不清的记忆中想起一个瘦弱的身影。
柳家二少爷,柳瓒,是柳老家主和丫鬟生下的庶子。
长得有点儿娘,像姑娘,皮肤很白,一直以来都挺沉默的。
他地位低微,倒也没欺负过漱流一家,但漱流对他的印象也实在少得可怜,只记得他虽然是庶子,却依然要和她一样要拍小姐少爷们的马屁,还总被大夫人和姨娘们欺凌,与漱流倒也算同病相怜。
“我知道娘子您对柳家有心结,但这位二少爷可与您无冤无仇呐。
此人可谓是人中之龙。如今身边虽有几个侧室,却还没正头娘子。人家放了话了,他身边的夫人一定是要他认可的,能配得上他的!方圆几百里,您看,也就仙子您能配得上当家。”
“二少爷一听说娘子,便请我过来说合了。”
寇氏其实也是这么个意思。
当初欺凌她一家的是柳家大夫人和三姨娘,如今这两位的儿子据说在柳二少爷的手段下疯了一个,死了一个,也算是变相给林家出了口恶气。
“我知道水花你心气高,舅妈想着,这二少爷与你无仇,倒也算个人物。”
漱流安安静静地听完,摇头,“我明白舅妈您的意思,可我如今真的没心思嫁人。”
这话其实半真半假。
这位柳家二少的条件漱流也是意动,前提是,如果她真打算安分守己地当个凡人的话。
可她依然野心勃勃,垂涎大道。
众所周知,凡人与修士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如今不少凡人王朝皆是由中洲五家扶持而成的。
修士们大多不愿掺和进凡人争斗,但只要他们想,凭一己之力改朝换代也并非难事。
柳家虽在方圆县称王称霸,但放眼整个修真界,实在如蝼蚁浮萍,不值一提。
寇氏极为尊重她的意见,虽然遗憾,倒也没说什么,客客气气地又将胖媒人给送了出去。
漱流松了口气,趁着人都不在,正要开溜。
寇氏又跨过门槛走进来。
“我听瓮儿说你要去镇上?”寇氏咬咬唇,不赞同道,又一副欲哭不哭的表情望着她,“你伤还没好,万一出事儿了要我怎么和你爹娘交代。”
漱流前脚才拒绝过她,这回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好郁闷地鼓起脸道。
“舅妈您误会了,瓮儿乱说的。”
回到屋里,漱流拿出四分五裂的玉佩,微微怔神。
她这个时候心思都扑在这“玄文”上,别说柳家二少,哪怕是温星驰、江疏火他们亲自过来,她都不定有心情应付。
她怀疑是破碎的玉佩助她开启了那间石室。
可惜今天一早她试过许多办法,都没能再打开那个奇妙的空间。
如果真的要摔碎玉佩才能开启空间的话。那那位玉佩的制造者未免也太鸡贼了吧?
摔碎玉佩虽有否及泰来,福祸相依之意。问题是一般人费尽心神才得到的法宝,哪有谁舍得摔碎?
且不论这个。
那本道书上写的当真是玄文吗?玄文当真是以复文类小篆为基础的吗?
昨夜太过匆忙,来不及细思,既然去不了镇上,漱流坐在桌前,试图回忆道书上的细节。
修士的记忆力强于凡人数倍不止,不知为何,明明道书上的文字像极了小篆,她一回忆文字的细节,就仿佛隔着层磨砂玻璃,朦朦胧胧怎么也记不清,只记得一些凌乱颠倒的笔画。
如果深入去想,脑袋便一阵钻心的疼痛。
传说玄文的第二个特点是极为难记。这恐怕不是假话。
漱流不知道的是,哪怕是当世闻名的玄文师,都做不到在惊鸿一瞥间记住残破的笔画。她能记住,已经是尤其难得。
而一阵绞尽脑汁之后,托曾经有过汉字基础的福,总算让她回忆起了几个比较简单的玄文细节。
大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