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一晚)

“吃坏东西了?”江厌辞走过来,“我去给你叫大夫。”

月皊急急拉住江厌辞的袖子,待他回头,她笨拙地说:“那个……我冷!”

江厌辞沉默了片刻,问:“给你拿衣服、加炭火,还是要我抱你?”

月皊目光躲闪了一下,嗡声:“抱、抱我吧……”

她稍顿停顿了片息,又抬起手来指向里面的寝屋:“抱我进去……行吗?”

她小心翼翼地瞧着江厌辞的神色,心里藏着点怕被拒绝的彷徨。

江厌辞俯身,手臂探过月皊的膝弯,将她抱起来,朝寝屋走去。他将月皊放在床榻,扯过一侧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他问:“那还需要请大夫吗?”

被角掖好,他抬起眼睛去看她撒谎的慌张模样。

月皊摇头。她犹豫了一会儿,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去捏江厌辞的袖角。片刻的迟疑之后,她又松开江厌辞的袖角,缓缓向下,拉住了江厌辞的手。

她鼓起勇气来,说:“不用请大夫,三郎抱一会儿就不疼了。”

心跳如擂。她慌张地将脸偏到一侧,轻轻去咬自己的舌尖。显然,她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这样蹩脚的言辞她自己都有些听不下去。

江厌辞沉默地凝望着月皊片刻,上了榻。

锦被扬起,再落下时便盖在两个人的身上。江厌辞将月皊僵着的身子捞过来,让她贴在他的胸膛。

月皊心里好紧张,一边记挂着余愉不知道跑走了没有能不能及时将东西拿回来,一边又因为骗了江厌辞心里有些不太舒服。

时间缓慢地流走,变得无比漫长。

一室寂静中,月皊觉得应该说些什么打破这样的沉闷。说什么呢?

在江厌辞去见华阳公主之前,她本来有句话想问江厌辞的,可是当时没能问出口。

月皊在心里打了个好几遍腹稿,才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开口:“三郎为什么会问我是不是有孕了……”

“嗯?”江厌辞望过来,带着几分不解。他问过吗?江厌辞开始回忆。

月皊在被子里的手紧张地互相捏了捏,努力语气寻常地问:“三郎是不是觉得我在教坊的时候会被……”

“不会。”江厌辞打断月皊的话。

他想起来月皊说的是什么事情了。虽然他觉得那都是些不重要的事情,不过姑娘家们似乎都很在意。

他说得坦然:“你不会经历过那些,毕竟连自己纾解都不会。”

还需要他帮忙。

月皊懵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江厌辞说的纾解是什么意思。她心里的紧张散去不少,反倒是双颊迅速地泛红,在回春楼里发生的事情被她努力忘记,竟被他这样轻易提及……

江厌辞望过来,撞见一双红红的眼睛。他沉吟了片刻,再开口:“是我失言。”

月皊不想理他了,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可是在听见江厌辞掀被子的声音时,她又立刻转身坐起,去拉他的手。她音量微微提高:“你不要走!”

江厌辞瞥一眼月皊拉他的手,视线缓缓上移,又望向她。

“哎呦……”月皊眉头拧起来,“我刚刚摔得那一下虽然没磕着碰着但是好像扭到脚了……”

她调整了坐姿,支起一条腿来,将松垮的绫袜往下褪了一截,露出脚踝。她用手心揉着脚踝,哼哼唧唧:“好疼呀。”

余愉对月皊说的那些话,江厌辞就算没全听见,也能猜到个大概。他立在床榻旁,瞧着月皊坐在床上蹩脚地演戏。他开口,问:“你全身上下所有部件都要疼一遍,用这样的方式拦住我一晚上不去抓人?”

月皊立刻不再哼唧了。她垂着眼,灯光将她长长的眼睫投下温柔影子,亦遮了她的眼眸。

一副犯了难的模样。

江厌辞忽觉得她这绞尽脑汁的模样,怪有趣的。

好半晌,月皊再小声地开口:“我想洗澡。”

稍顿,她立刻补一句:“我脚疼,站不稳。”

“用浴桶。不是说过右边那间浴室里的浴桶留给你用了?”江厌辞道,“不过你不担心等你洗完,我已经将小师妹抓回来了?”

“不用浴桶……”月皊闷声。

江厌辞皱了下眉。

月皊在烛光下缓缓抬起眼睫,她望着江厌辞,软声问:“三郎不想看我洗澡了吗?”

江厌辞怔了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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