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我要你。”江厌辞道。...)

“在挑。”江月慢仍旧用随意的语气说道。

“哥哥。”沈元湘忽然开口,“你的酒水洒出来了。”

“哦哦……”沈元衡手忙脚乱地将手中握着的酒杯放在桌子上,接过妹妹递过来的帕子胡乱擦着手背上挂着的酒水。

华阳公主心中有惊讶,又有很多疑问。她沉稳的将好奇都压下去,悄悄打量着江月慢的神色。凭借对大女儿的了解,她隐隐明白大女儿这是已经下定决心了。

不过此刻正在给江厌辞和月皊贺生辰,还有外人在。她暂时什么都没有问,待无旁人时,再仔细地询问。

用过午膳,月皊又与江月慢、小郡主还有沈元湘一起出府去九环街闲逛。傍晚时分,才归家。

用过晚膳,月皊又在华阳公主身边待了很久,一直到华阳公主困了,她才回自己的房间。临走前,华阳公主叮嘱她收拾东西。

她叹息,拉着月皊的手,道:“明日就要走了。”

月皊轻轻点头。她脸上仍旧挂着点浅笑,柔声说:“我可以回来看望阿娘,阿娘也可以随时去看我呀。又不是再也见不到啦。织云巷离得也不远呢。”

华阳公主瞧着月皊还知道反过来安慰她了,心里有点感慨小女儿也在慢慢长大。

“好。”华阳公主点头,“早点休息。”

华阳公主目送小女儿走出去。虽然她有点乏了,却还是不想问,让身边的冯嬷嬷去看看江月慢睡着了没有。冯嬷嬷令下面的小丫鬟跑了一趟,得知江月慢已经歇下了。

华阳公主只好暂时打消了问清楚大女儿招婿之事的打算。

·

实则,江月慢并没有歇下。

她慵懒坐在软塌上,翘起一条腿,水红色的鞋尖从柔艳的石榴红裙尾露了个尖尖。

她神态悠闲,正在翻看着府里的账本。江厌辞刚回来时,江三爷心里美滋滋,做着掌握江府实权的春秋大梦。江月慢一回来,就将府里的事情强势接过来。

当然了,她并非想着强占些什么。只是她比华阳公主早一段时间回京,自然而然地接手过来。以前洛北郡王府的一切交给江二爷,如今亲自开始料理,才知道这偌大的家业,这些年被败成什么样子。

这也是江月慢想要招婿的原因之一。

自小没有父亲,母亲又当父又当母,很辛苦,如今上了年纪身体日益不好。若还要亲自过问府里这些烂摊子,实在太操劳。

而弟弟还未迎娶正头妻子,这府里的事情便交不出去。

江月慢有时候也庆幸楚嘉勋那样混蛋,她暂时不用出嫁。眼下她实在放心不下家里的事情,不愿出嫁。

她性格强势,不会像月皊那样偎在华阳公主怀里,实则自小没了父亲,她对母亲的依恋也埋在心底。若不用出嫁,一直陪着母亲也是极好的。

“二娘子,沈家表少爷来了。”侍女禀告。

江月慢点头。她知道沈元衡会来,才推说睡下没去见母亲。

·

月皊回到自己的屋子,准备收拾一下明日要带走东西。其实她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的,衣物那些自有下面的侍女们为她收拾妥当。

月皊迟疑了一会儿,坐在窗下的书案旁,拉开书案一侧的抽屉,取出里面的一个小盒子。

她将小盒子放在面前,望着它呆怔了好一会儿,才拨开搭扣,将小盒子打开。

小木盒里面放了两件东西。

一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桃花木簪,还有一枚平安符。

前者,是她与江厌辞在宜□□时,江厌辞送给她的东西。

后者,是她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去寺庙时,给江厌辞求的平安符,可是最后没有送给他。

月皊呆看了一会儿,捏起那支桃花簪,在柔和温暖的灯光下,仔细地瞧着木簪之上的纹理。她的视线跟着木簪的纹理游走,专注又多少有些呆呆的。

房门被人推开,月皊没有回头,以为是花彤,或是旁的侍女。

直到进来的人一直走到她身后,熟悉的气息让月皊轻晃桃花簪的动作顿时僵住。她慌乱地将簪子收回木盒子里,又将木盒子的盖子用力盖上。

江厌辞俯下身来,一手搭在月皊的椅子扶手。

“三郎怎么过来了?”月皊转过头,唇畔几乎快要擦过江厌辞的面颊。

她心口快速跳动了两下,尴尬地向后退了一点。

江厌辞沉默了片刻,道:“喝醉走错了。”

月皊垂下眼睑,小声说:“三郎酒量很好,不会喝醉的……”

江厌辞转眸,沉默地望向月皊。

过了好一阵子,他忽然抬手捏住月皊的下巴,迫使转过头的她将脸转过来。

四目相对,江厌辞直接吻了上去。

月皊惊愕得长大了眼睛,用力去推江厌辞。

江厌辞怕她挣扎得太凶,磕到了她的唇,便放开了她。

月皊手忙脚乱地站起身,连连向后退去,抿着唇望着江厌辞,她脑子里懵懵的,口不择言:“三郎喝醉了……”

江厌辞忽然轻笑了一声。

月皊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胡话,立刻咬了下唇再将柔软的双唇抿起,不再吭声了。

江厌辞拉动椅子,在月皊刚刚坐的位置坐下来,目光落在桌面上的小木盒。

他问:“我的生辰礼没准备吗?”

月皊仍旧抿着唇,不吭声。

江厌辞也不追问,沉默下来,视线一直落在桌面上的那个小木盒上。

月皊见他一直盯着那个小木盒,生怕他下一刻将盒子打开。她走过去,想要将那个小木盒拿走。

她的手还未碰到桌子上的小木盒,手腕已先一步被江厌辞握住。

江厌辞轻轻一拉,就将月皊拉过来,拉到了他的腿上。月皊的臀刚碰到江厌辞的腿,立刻急着想要起身。江厌辞的手臂环住她的腰身,将她的身子紧紧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月皊试了试,几次都没能从江厌辞的怀中挣开。

月皊转过脸来,望向江厌辞,撞见他的目光,他一直望着她。

一想到明日就是分别的日子,月皊一直在推江厌辞手腕的手慢慢软下来。她心里也跟着软下来。

过了明日,日后再见到三郎的机会就会变得很少了吧?年节等重要日子,她兴许还会上门来见阿娘。而平日,则会不太方便再上门。更何况,这些都该是三郎说亲之前的事情。若三郎开始说亲,她便再也不会上门。

一方面是为了避嫌,另一方面她也没那个勇气再上门。

她垂下眼睛,神情低落着。

好半晌,她主动抬起手来,将手心轻轻覆在江厌辞的手背上,低声:“三郎以后要好好的。既然没有痛觉,就要格外注意自己身上的伤才好。小臂上的伤已经反反复复裂开好些次了……”

“真的没有给我准备生辰礼?”江厌辞又问了一遍。

月皊眼睫颤了颤,抬眸望向他,慢慢蹙起眉来。沈元衡都知道大家年纪大了要避嫌,她这样尴尬的身份哪里还能给他准备生辰礼呢?

“头一回过生辰,居然连份礼物都没有。”江厌辞道。

月皊辩解:“胡说,阿娘和姐姐都给了你礼物,别人家也好些人送了礼的。”

江厌辞沉默了片刻,才再道:“太子殿下画工精湛,戚平霄学识渊博还记得你的忌口。唯你的三郎一无是处连个生辰礼也不值得准备。”

月皊微微睁大了眼睛,惊愕地望着他。

他在说什么呀?

好半晌,月皊心里生出微微气恼,她抬手在江厌辞的胸口奋力推了推,红着眼睛说:“你胡说八道,你欺负人。”

“我要生辰礼。”

——这是江厌辞这一会儿工夫,第三次提到生辰礼。

月皊泄了气,她退步,无奈地低声:“好,我补给你成不成?我、我去跟元衡学一学怎么雕胡萝卜成不成?”

江厌辞想象了一下月皊揪着个小眉头雕刻胡萝卜的模样。他笑了,道:“算了,怕你这辈子都学不会。”

月皊无奈,只好问他:“那你想要什么样的东西?你说,我去给你买。”

“我要你。”江厌辞道。

月皊愣住。她呆怔地望着江厌辞好一会儿,抬起手来推他,即使推不开。

“你、你……”月皊有点生气了。可是她说不出难听的责备话,琢磨了半天,吐出一句:“你不是也没给我准备生辰礼?凭什么来这里胡闹我。”

“准备了。”江厌辞说。

月皊低下头不去看他,小声自言自语般地嘟囔着:“给我我也不要……”

江厌辞又说:“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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