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有仙、有妖、有鬼,也有许多界于这其中的精怪。

他们若修习正道,便是那搁浅在池中的金龙,只待一遇风雨便脱胎换骨去做神仙,若是修了邪门歪道,便是堕入了妖鬼之途。

“言氏一族嫡脉几十人,各个修为高深,人家修习的自然也是前者。”

这样的话卷耳听了一路。

“那不知,这样的大家族里最出色的是哪一位?”

她模样娇艳殊绝,在这不大的小酒楼里便更加一枝独秀,让在座的男人看呆了眼,听她这么问,立刻谄媚答道:“姑娘这你可问对人了,我姐夫的二姨妈便是这言氏长子贴身侍卫的奶娘,可是知道许多这言家秘辛。”

卷耳闻言赞叹点头,“小哥和言氏竟有这样的渊源?”

自古至今,凡是和大家族沾亲带故好像便能显得他多么高贵似的,那男人看卷耳对自己的崇拜更是沾沾自喜,豪吹道:“可不是,那言家少主言追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从小锦衣玉食的被族长捧在手心里长大,言少主良善,这十里八乡,但凡是谁家有个妖鬼作乱,只要去寻了,必然是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可惜啊......”他挠了挠头。

卷耳一顿,“可惜什么?”

“族长发觉言氏近几年的气数不稳,是以几天前便举行祭天活动来请示先祖与天神,看看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言氏一族的真身......卷耳若没记错的话,应是黑猫。

这样的精怪与妖只差临门一脚,也亏得言家祖先守住了心神,才避免了后世之祸。这族长自然也不是池中之物,必然也是杀伐果决之人。

这祭天倒没什么特殊的,可按照阎追那个每世皆惨死的命数......

“令言氏气数衰败的祸根,就是这言家少主!”那大汉继续兴奋道。

卷耳,“......”

她不抱什么希望的问,“那如今这言家少主身在何处?”

那壮汉叹息一声,“这样的脏东西自然被言氏族长驱赶了出去,听说是埋在了乱葬岗。”

乱葬岗怨鬼众多,言氏族长应该是抱着让这少主魂飞魄散的想法,此举堪称狠辣。

卷耳,“......”

她打发了那跟着她的男人,兀自一人往乱葬岗寻去。

亏她以为这一世的阎追不会比上一世更惨了。

被养大自己的人亲手拽下神坛,诛心至极。

这都什么事啊。

……

夜里的乱葬岗鸦啼泣血,空气里掺杂着腐尸的味道,空中盘桓着许多年岁不大的小妖,大多没什么战斗力,只是在这找一些破碎的灵魄吸食。

卷耳掩着口鼻在奇形怪状的尸体里寻着言追的身影,一边开始怀念那个山里的小破屋。

那时房屋虽破败,但好歹有个蔽身之所,万不像这般被草草卷了扔在这乱葬岗来。

言氏一族都是黑猫,是以卷耳目光不放过任何一个暗处的角落,但这乱葬岗怨气重,月光此不破这层层叠叠的雾霭,卷耳夜视能力一般,这么找下去还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

此时颈间的印鉴微微发热,卷耳一顿。

阎追的东西自然对主人的气息熟悉,卷耳把印鉴解下来,看着它发出的微弱光芒笑了笑,“你用处倒是多。”

她依旧着红裙,手中印鉴的红光给她加上一层朦胧光影。身后碎尸成片,她红唇黛眉,远远看着像是暗夜魑魅。

血海,尸山,却不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