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高考前那一天的晚上,他们坐在学校的单杠上喝啤酒。
易拉罐在少年手中碰到一起时溅出微醺的泡沫,他说:“祝你前程似锦。”谢闻渊说:“希望能考上同一所大学。”
他没参加高考,第二天就出国了。
二十二岁,重新回到这座城市的第三个月,他站在路边等红绿灯,一转身,四年不见的人眼底带着血丝站在人群的另一头,跑到他面前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咆哮。
“你滚哪去了不和我说一声,回来都不告诉我?”
然后谢闻渊又紧紧抱了抱他,说:“好兄弟,欢迎回来。”
二十三岁,谢闻渊在超度一只千年怨灵的过程中受伤,高烧不退,他听到对方在呓语中喃喃叫了自己的名字。
于是林雪旷上去握住他的手,说:“放心,我在。”
二十四岁,两人一起在暴雨中越过悬崖和山峰,总算脱离险境的那一刻对视大笑,狼狈却又热血沸腾。
二十六岁,他被迫留在谢闻渊身边,两人同床异梦,彼此间愈是亲密,愈是痛苦,愈是缠绵,愈是厌倦。
一味推卸责任未免有失风范,其实两人最后弄到那样的境地,也不能只单方面责怪谢闻渊。
林雪旷自己心里也明白,经历过那四年的生活之后,他也早就成为了人群中的一个异类,或许本就不应该去试图跟任何人在一起,妄想过正常人过的日子。
这段感情最错误的就是开端,根本不去开始,也就不会在后来弄得满地狼藉了。
谢闻渊手里拎了一杯鲜柠记的乌龙奶盖,高中的时候他们学校门口也有一家连锁店,那时候林雪旷很喜欢喝。
相关的美好记忆还没来得及被想起来,牛头阿傍那张胖脸倒是先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林雪旷:“……”
谢闻渊一声不吭地将热饮放在桌上,又大步走到窗户旁边,“砰砰”两声将半敞的推拉窗关紧。
这间教研室里的暖气不太足,关上窗户之后,寒风被阻隔在了外面,但房间里依旧不算太暖和。
谢闻渊眉头一直拧着,回手解开两颗领口的扣子,林雪旷已经知道了他要干什么,说道:“不要。”
谢闻渊的手指顿了顿,直到这时,才看了林雪旷第一眼,仿佛刚发现这里有个人似的。
他冷笑了声,问:“不是装不认识故意气我么?”
看来刚才谢闻渊吹了圈冷风倒是把脑子吹清醒了,林雪旷也不讳言,淡淡道:“不是气完了吗,还装什么。”
他很有水平,每句话都能说得这么让人恼火,谢闻渊深吸口气,硬忍了,又问:“不要我的,那你外套呢?”
林雪旷道:“放保卫科了,我不穿。”
早上警察过来之前,他一直在学校的保卫科接受导员和几个校领导根本没有必要的关怀与心理疏导,那里本来就有点热,再加上人多,林雪旷就把外套脱了,出来时没穿。
别人没怎么在意,现在让谢闻渊看见了,倒是又咋呼起来。
谢闻渊听他这么说,便拿出手机打电话,这人一直是这个脾气,林雪旷知道多废话也没用,没再吭声。
很快,衣服就被人拿来了,送衣服的人瞄了下谢闻渊的脸色,字都没敢多说一个,忙不迭地带上门出去。
谢闻渊拿着衣服,想往林雪旷身上披,林雪旷却避开他的手,把自己的大衣接过来穿上。
这个轻微的,原本很平常也代表不了什么的动作,却让谢闻渊积郁了几年的怒火一下子涌上心头。
“你到底怎么回事!”
他怒道:“一走四年,不声不响不回来,我还以为你挺有本事,在外面混的多好,结果呢?脸白的跟个鬼一样,衣服也不知道穿,窗户也不知道关!你早饭吃了吗?”
林雪旷一顿,谢闻渊立刻就知道了答案,火气更是上头:“也没有。我说,你连你自己都照顾不好,这些年怎么过的?就这你还好意思跟我装失忆?不用你故意气我,看见你这德性我也能折寿二十年!靠!”
林雪旷的脸色确实不好,毕竟昨晚又是宿舍闹鬼又是学校死人的,他根本就没睡两个小时,换了谁看着也精神不起来。
就在走进房间之前,谢闻渊还恨这个人恨的牙根痒痒,满心想着怎么用伤人的话回敬他,怎么让他也体会到跟自己同样的痛苦,怎么干脆把他打一顿关起来,让他再也不能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可是看见了林雪旷这个样子,看见他依旧没有好好地照顾自己,谢闻渊却又觉得心痛难当,又气又恼,恨不得把自己能给的一切全掏出来给他,恨不得把他所有的麻烦全都接过来,以身相代。
各种情绪交织在胸口,几乎要爆炸了,也壮了他的胆。
一口气把心里话都吼出来之后,谢闻渊见林雪旷神色不动,坐在那淡淡看着自己,又觉得心里一凉,说不出的发虚。
他轻咳了一声,板着脸移开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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