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牌

外面的日头越升越高,淡金色的光线洒在林雪旷的身上,风流云动,光影也如水波一般脉脉流淌而过,恍然让人想起了似水流年这四个字。

谢闻渊忽然想起高中那会。

有回晚自习上,教室里突然停电了,他趁林雪旷趴在桌上小憩,鼓足勇气凑过去,悄悄亲了他一下。

对方的眼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睛,窗外月华璀璨,映着他长长的睫羽,像是蝶翼上跳动的荧光。

那一天林雪旷到底有没有醒着?后来谢闻渊曾无数次想过,又不敢问,他心里觉得林雪旷是知道的。

本想高考之后就把一切都挑明,谁想到前一天晚上还跟自己约定要考同一所学校的人,第二天竟然就这么人间蒸发了。

少年同窗,仿佛就在昨日。

那么久过去了,他终于再一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甚至一伸手就可以触及到。

内心深处仿佛有某种欲望在不断叫嚣,催促着他将面前的人占为已有。

不是生理欲求的委婉表达,而完全是字面所说的意义。

让他整个人从身到心都属于自己,再也不会消失不见,想与他共度每一个暮暮与朝朝,而不必再品尝想念的苦涩。

谢闻渊以为经过四年的适应,自己应该已经可以做到理智一些了,但那种失而复得的幸福和惶恐萦绕在心间,只令他更加疯狂。

再多的恼怒与怨愤不解,此时也不禁百转为九曲柔肠。

不想再计较,不想再恼怒,不想再口是心非,以前所有的想念和煎熬都可以一笔勾销,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他不出声地叹了口气,接着林雪旷的话说道:“看来祁彦志的死绝对不是偶然,而是早就已经注定好的,哪怕黄婧杉替他死了,所有事情的根源还在那个杀死祁彦志的人或者东西上。他的魂魄不见了,但你说听见了祁彦志在什么地方发出痛苦的惨叫,那这很有可能是仇杀报复,得再调查。”

林雪旷道:“还有一点,假的七星雷火印为什么偏偏被卖给他了,还卖的那么便宜?偶然,还是有意为之,我觉得也值得商榷。”

谢闻渊道:“我会派人去找找那名算命先生,有消息了告诉你……”

他极力想装作自然,但声音还是有点抖,以致于说到这里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林雪旷看了谢闻渊一眼。

谢闻渊一横心,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自然:“那个……所以你现在电话是多少,给我吧,方便联系。”

就算分开了这么久,他也太了解对方的情绪了,林雪旷明显不想提他这四年的生活,谢闻渊也就打算慢慢再问。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最重要的是他还好好的,他们还有未来。

这回,林雪旷却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慢将眼睫抬起,注视着谢闻渊。

阳光那样刺目,灿烂的人眼底生疼,两人的目光对上,林雪旷平静而淡漠,谢闻渊的脸色却渐渐变了。

“不用留手机号,跟案情有关的事直接让警方通知我吧。”

林雪旷终于道:“以后咱们也不要再私下联系和见面了。”

谢闻渊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握紧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没有波澜,但实际上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解释。”

“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以为高考之前离开故意没跟你说,回来之后又不再联系,你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才对。”

谢闻渊将头后仰,闭目片刻,只觉得自己太阳穴处青筋迸起,突突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