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答蕙蕙的问题:“这是许愿瓶,不过摔碎了。”
“许愿瓶?用来许愿的瓶子?是法器吗?”
“不是法器,一般是送给喜欢的人的礼物。这里面的星星和心有的还是送礼物的人亲手做的。如果不好意思当面表白,可以在里面写上想说的话或者名字。”
特别行动小组的人在旁边听着谢闻渊和蕙蕙这一问一答,有点惊讶。
一个应该在上中学的女孩子好像什么都没见过,来自国安部的高级顾问介绍起许愿瓶来居然说的头头是道,太违和了。
赵衡就是早上跟谢闻渊提起林雪旷名字的人,这时笑着说道:“谢顾问,这个许愿瓶都摔碎了,您还能一眼认出来啊。”
谢闻渊笑了笑。
在他们这些普通工作人员眼中,如会沟通鬼神、呼风唤雨的术士是非常强大而且神秘的存在。更何况谢闻渊又是从上面借调下来的,虽然年轻,但平时总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更显难以接近。
可此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闻渊这个笑容却格外温柔和真实,那副俊美的面容上因此才显出了属于这个年纪应有的纯澈,赵衡无意中看见,不由一怔。
“可不,这种充满少女心的小礼物咱们谢顾问上学的时候可没少收,当然谁都不如他熟喽。”
易奉怡从外面溜达进来,顺手摸了摸蕙蕙的头,话仍是接着刚才说的:“我看这个许愿瓶说不定就是黄婧杉给的,祁彦志害死了女朋友,怎么着心里也得有点过意不去的吧。”
另外一名年轻姑娘也道:“祁彦志要大半夜逃命还带着它,可见这个许愿瓶对他挺重要的呢。”
谢闻渊没说什么,拿起一枚最大的粉色纸心在手里端详。
其实许愿瓶他当年也曾送出去过一个,里面的心和星星也真是没少叠。
记得高中的时候前桌有个女生喜欢林雪旷,林雪旷生日那天早上,谢闻渊亲眼看见对方藏藏掖掖地把一个十分漂亮的许愿瓶放进了林雪旷的桌膛里。
他酸了个够呛,几乎想趁林雪旷没来之前把这瓶子扔了,但咬了半天牙,终于还是没敢,心里相信林雪旷是不会喜欢这种弱智东西的。
结果林雪旷来了看见,顺口说了一句:“哪来的?挺好看。”
谢闻渊的玻璃心碎了一地,还真就不服了,为着林雪旷这句话,也去偷偷摸摸买了瓶子和彩纸,学着捣鼓起了这种“弱智东西”。
当时那女生送的许愿瓶可比祁彦志这个大多了,里面的星星至少有几百颗,很有排面。
谢闻渊为了赢她,足足花了小半年,叠了1314个,装了一个更大的瓶子,也偷偷放在了林雪旷的位置上。
当在旁边偷偷看见林雪旷惊讶的表情时,他的成就感简直爆棚。
当然,以林雪旷的性格,对这种玩意的兴趣有限,惊讶或者觉得好看也不过就是多扫几眼罢了,不会探究是谁送的,更不会打开看看里面漂亮的心形纸上有可能写了什么。
谢闻渊当时很想写一句甜蜜的话,无奈没有这方面的细胞,笔尖戳烂了好几张纸,最后也只在上面写了“林雪旷”三个字。
一个只要说出口,就想要微笑的名字。
至于更多的表白,他要等两人高考完,当着林雪旷的面说。
少年的心思总是青涩而又美好,但最后终究什么也没能实现。
谢闻渊心里纷纷扰扰,手上也已经不知不觉地将那颗心给展开了。
他动作十分熟练,展开后低头一看,只见那张皱巴巴的纸上,赫然写着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林雪旷。
谢闻渊的瞳孔骤然一缩。
现实与曾经的回忆在这个瞬间产生了奇异的重叠,但实在无法令人感到浪漫,林雪旷的名字竟出现在这里,无端端显得诡异。
他跟祁彦志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两人之间有着这样多的瓜葛和巧合?
林雪旷会不会因此遇到什么危险,或者说,林雪旷的身上本来就还有什么麻烦尚未解决?他这次人虽然回来了,但一切表现都很奇怪。
谢闻渊还没来得及深想,头部突然传来一阵毫无征兆的剧痛,仿佛有两根铁钉顺着太阳穴钉了进去,不停翻搅。
同时,眼前有一些散碎的画面飞速闪过,似是他与林雪旷相处的过往,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但又如此的牵动心神。
要是他有什么事……要是他有什么事……
林雪旷离开的这几年,没有他的音讯,不能确定他的安危,本来就是心里的一根刺,经不起任何拨弄。
心疼、暴躁、恐慌、焦虑……连谢闻渊自己都没有料到,他的情绪竟然来得如此猛烈而极端,仿佛对于“林雪旷会出意外”这件事的惧怕已经根植在了骨血中。
谢闻渊的手指略收紧,他垂下眼,几乎是本能地将那张纸折了起来。
蕙蕙本来站在谢闻渊的桌前,好奇地用手指扒拉着托盘里的东西,结果看见了林雪旷的名字也是大吃一惊。
见到谢闻渊的动作,她什么都没说,悄悄挪了挪身子,将其他人的视线挡住。
“谢顾问,你……”
“我没事,有点累了。”
谢闻渊撑着膝盖,慢慢站起身来,他的脸逆着光,看不清神情,单听声音毫无异状:“今天都这么晚了,你们不下班吗?”
易奉怡道:“我就是来说这个的,夜班到点了,咱们都下楼吧。小吴,你留这里值班,其他人撤,明天继续调查。”
谢闻渊不动声色地将手里那张纸塞进了自己的衣兜,剩下的一些资料翻了翻,见用不着了,就随手朝着旁边一递。
他被人前呼后拥惯了,坐车主动上后座,文件有跟班的帮拿,就连电梯都很少自己按,大家都对这位顾问的大少爷做派有所耳闻,刚才那位年轻姑娘挽了下发丝,连忙上前一步去接。
谢闻渊本来连头都没回,但就在对方靠近的时候,他忽地转头,盯了那人一眼,然后目光下移,落在了她白天被林雪旷洒过水的发梢上。
易奉怡道:“我们这里没规定要必须剪头发……”
“我也不是纪律委员。”谢闻渊冲着那姑娘一努嘴:“她身上被人下过幻形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