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峰寒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
谢汋鄙夷地一笑:“自聪的蠢,是这样的下场。”
他说着拔出剑,可嘴角轻佻的笑容随即僵住。
宋峰寒喉头的伤口并没有鲜血喷涌而出,剑尖上也没有丁点鲜血。
就在他预感到事妙时,宋峰寒忽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一个女子的声音自他身体中发出:“你说的化蝶,是这样么?”
话音甫落,眼前诡异的笑容骤然消失,“宋峰寒”已化成数白蝶在房中四散飞舞。
谢汋脸色一沉,他已白自己聪反被聪误,落入了对方的圈套,但他此时感觉到的更多是耻辱而非惊惶。
从小到,从来只有他愚弄别,没有别愚弄他的。
他冷笑了一声:“装神弄鬼的宵小,也敢打我的意。”
那些白蝶绕着梁柱四散飞舞了一会儿,重又聚到一起,化成一个黑衣女子。
她的面容艳若桃李,眼神却冷得像三尺冰,眼角一颗胭脂痣平添了几分妖冶,又衬得她神态越发冷漠。
谢汋是第一次见到这个,这张脸,却端有种熟悉的感觉。
他的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剑上,那柄剑几乎能算剑,没有剑镗,没有剑鞘,没有剑灵,甚至还有些生锈了。
可身为当世剑修能,谢汋知道这把像剑的剑,却是杀剑,它杀过的、饮过的血,或许比他的“含影”更多。
谢汋天生知恐惧为何,但那女子身上有种难以名状的东西,让他感到自己被压制,变得藐小,他厌恶这种感觉,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心里没底。
“你以为凭这种鬼鬼祟祟的手段,能对付得了谁?”谢汋冷笑道。
女子淡淡道:“对付聪行,对付你这样的蠢,够了。”
谢汋平生从未和“蠢”字沾过边,但这回的确是他轻举妄,落入了对方的圈套,这句话如一记重重的巴掌掴在他脸上。
女子接着道:“只可惜你蠢又蠢得彻底,若是再蠢一些,信了宋峰寒变成傀儡的传闻,回去找援兵,倾重玄之力来攻凌州,倒是有些棘手。”
她顿了顿:“自聪的蠢,是这样的下场。”
谢汋脸色发青,紧紧咬着牙。
半晌,他冷笑道:“你以为我会束手待毙?”
话未说完,他的长剑已送出,他见过烛庸那个青衣傀儡的身手,知道眼前之是平生仅见的难缠对手,故此没有留余力,一出手是他最擅长的“坎为水”。
这一招是重玄六十四卦中水剑的极致,似水一般至柔至善,又孔入,能穿透至坚至刚的岩石与寒铁。
微蓝的剑光如水色交织成一张光幕,剑气如潮水,山呼海啸排沓而来,将女子身形牢牢罩住。
这一招攻中带守,几乎坚摧又懈可击,他信有逃得掉,更信有能攻来。
然而他看见那女子嘴角微微一翘,露出个讥诮的笑容,与此同时,她手上铁剑如游龙般飞出,后发而至,剑招却并非烛庸论道会上那诡异妖邪、杂糅各路功夫的招式,而是谢汋比熟悉的重玄六十四卦。
且是六十四卦中最简单的入招式——山风蛊。
这一招是虚虚实实的诱敌招数,论威力远如坎为水。
这是谢汋极擅长的一招。他轻蔑地一笑,心道班弄斧——这一招他了如指掌,闭着眼睛也能轻易化解。
他飘然跃起,逆着对方剑势,反手向女子手腕一撩,这是对付山风蛊最巧妙的方法。
再高的剑招也有薄弱之处,何况是这种入招式,然而令他难以置信的是,他这一剑却撩了个空。
等他反应过来,对方反手又是一招出,竟然又是山风蛊,只过逆势而为。
谢汋只觉左脸上一痛,对方竟用剑身重重拍打在他脸上。
这一下虽未留下伤口,对他来说却是奇耻辱。
谢汋再也扼制住心头的怒火,拘招式,将六十四卦中的狠招杀招都用了个遍,一时剑气如网,那女子却再攻,身法轻捷如燕子穿梭在纷乱柳丝之间,看着是一攻一守,然而攻的越来越急躁,守的却始终游刃有余。
谢汋心头一突,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竟然被这女子轻而易举地激怒了。
他并是个易怒的,相反,他常于算计,多时候比谁都冷静,因他从感情用事。
但是自从到了凌州起,他一步步走别设下的圈套,事情渐渐超出他的掌控,连他得意的剑也辜负背叛于他。
一切都失去控制,溜出他的掌心。
必须镇下来,可自乱阵脚,谢汋一边告诫自己,一边暗暗调息。
随着他慢慢冷静,他手里的剑也重拾章法。
那女子察觉他的变化,嘴角一挑,也转守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