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修早已不成气候,魔道高手几乎被赶尽杀绝,被赶到赤地的都是些窝囊废,他看他们像牲口样打烙印,排成长长串,用玄铁链牵,赤脚走在滚烫的沙子。
他是重玄门的玄镜仙君,年轻有,前途不可限量,怎么能自甘堕落当个卑贱的魔修?
谢汋阖双目,让神识潜入经脉,启内观。
情况比他想的糟,新生的魔脉攀附在原有的灵脉,像藤蔓样绞缠灵脉,钩子般的倒刺深深扎进灵脉中,汲取灵气当养料,不到半个时辰,灵脉已被缠得衰弱了不,那魔脉却像是吸饱了血的鬼枯藤,显出邪恶的生机来。
谢汋试『操』纵灵力,想将魔脉拔除,然而他动,那些倒刺便扎得越紧,是强行拔除,免不了会将灵脉起牵扯出来,没了灵脉,他立刻就会变成凡人。
定有别的办法,他暗暗安慰自己,可后背已是冷汗涔涔。
谢汋发狠,将灵力凝聚成刀,向根魔脉割去,那魔脉被割成两段,可非但没死,反而从断口两条,从两边将灵脉缠裹起来,非但没有用,雪加霜。
前所未有的绝望攫住了他,没有用,他越是挣扎,那魔脉只会发得越快,世唯个可能有办法的人就是那魔医修,可他已经死了。
不对,也许有个人……
谢汋的眼睛里忽然燃起了希望,谢爻的医术在他之,且他得到了昆仑君的传承和半神之体,他或许会有办法。
现在坦白或许来得及,他只是利用石红『药』,杀了个魔医修罢了,他们是谢氏仅存的两个人,难道他会见死不救?
谢汋便捏诀传音,刚抬起手,却放了下来。
他不止杀了个魔医修,有崔羽鳞,他的亲传弟子。旦谢爻道他经脉异常,必定立刻猜到崔羽鳞的死因,他会替他隐瞒么?
有,若是他也没办法单单拔除魔脉,他会怎么做?
谢汋了解堂兄,几乎可以肯定谢爻会毫不犹豫地将他的魔脉连同灵脉起拔除——他对魔修深恶痛绝,定宁愿让他沦凡人。
他会居高临下、悲天悯人地告诉他,当个凡人也无妨,说不定他会耗费修和灵『药』帮他苟延残喘,有他这个堂兄在,他可以安心做个废物。
可是他不甘心,凭什么他沦废物?与其做个摇尾乞怜的废物,倒不如修魔。
此念生,他体内的魔脉似有所感,越发疯狂地绞缠起灵脉来,谢汋只觉灵脉烧灼,痛得直抽冷气。
正在挣扎之际,外头忽然传来仙侍的声音:“启禀仙君……”
谢汋从牙缝中挤出个字:“滚!”
那仙侍却踌躇不走,小心翼翼道:“可是仙君,玄渊神君来了……”
谢汋怔,在他身体中肆虐的魔脉也暂时平静下来。
“请他在殿中稍等片刻,”他缓缓道,“我就出来。”
他调匀呼吸,给自己施了个净诀,然后换了身干净的中衣,披道袍,走出石室。
殿中未点油灯,夜明珠的冷光映得谢爻张脸越发端凝冷肃,宛若高踞云端的神祗,他身前案的茶动未动,早已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