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身受

走门外,夜风一吹,祂的怒气散去了些,转念一想,若是真的将那姓姬的那姓沈的杀了,冷嫣醒来恐怕不会与祂干休。

祂站在原地思忖片刻,折殿中,掀开冷嫣身上的云被。

女子感觉凉意,蹙起眉,轻轻哼了一声。

她眼眶鼻尖仍旧红红的,睫毛被泪水沾湿,变成湿润的一簇簇,脸上犹带泪痕,比平日多了分孩子气的软。

若木俯下身,闻她呼吸间的淡淡酒气,感觉她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祂的腹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心里也烦躁难当。

祂定了定神,探手她腰间,摸索了一阵,解下了她系在腰带上的乾坤袋。

祂伸手进去翻了翻,快找了祂要找的东西——照机镜。

祂对冷嫣道:“本座借你样东西一用。”

冷嫣半梦半醒间“嗯”了一声。

若木只当她答应了,将镜子塞进袖子里,重新将乾坤袋系她腰间,重新掖好被褥,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

沈留夷凭着一腔热血慷慨陈词,待那两人离去,方才感后怕,加上身体里还残留着些许阴煞雾,她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姬少殷自己也摇摇欲坠,还是立即上前搀扶她:“沈师妹,你没事吧?”

沈留夷摇摇头:“我没大碍,小师兄怎么样?”

姬少殷道:“服了药,好多了。”

沈留夷觑了他一眼:“小师兄,你说他们会不会拿我们要挟掌门他们?”

姬少殷摇摇头:“我总觉得她不是这种人。”

沈留夷难以置信:“小师兄,你不会真的相信他们的话,以许长老是师尊杀的吧?”

姬少殷道:“当然不信,但其中也许什么误会。”

沈留夷见他神色并不十分坚决,心下着急:“小师兄,入宗门多年,难道你还不知道长老、掌门师尊他们是什么人?”

她顿了顿道:“凌长老滥杀无辜、三师叔入魔,背后都偃师宗的手笔,他们一定是不小心中了奸计。”

姬少殷心乱如麻,怎么也理不清,不知是不是经脉中的阴煞雾还未除尽的缘故,玄衣女子苏剑翘的面容不断在他眼前交替闪现,那少年说的那番没头没尾却指的话,莫名牵动着他的心神。

他实在没什么心力与沈留夷讨论,遂捏了捏眉心道:“阴煞雾入体非小可,沈师妹尽快打坐行气,免得留下后患。”

沈留夷经他一提醒,连忙盘膝坐定,闭上眼睛运功行气,不说什么。

就在这时,屋子中央忽然出现两个着青衣的傀儡,二话不说走沈留夷跟前,架起她便走。

沈留夷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小师兄,小师兄……”

姬少殷自是立即起身上前阻拦,哪知那两个傀儡周身不知布了什么阵法,三尺之内像是一道无形的墙,他怎么也无法近身。

沈留夷吓得哭了出来:“你们要抓我去哪里?”

其中一个傀儡一字一顿地道:“姓沈的,多嘴,单独关起来。”

姬少殷略微松了一口气,沈留夷却道:“我要小师兄呆在一起!”

另一个傀儡道:“由不得,姓沈的,呵呵。”

她声音平板,那声“呵呵”说不出的诡异又讨嫌。

沈留夷又怕又气,可毫无办法,那对傀儡看着风一吹就要散架,但双手却像铁钳一般,将她胳膊一捏,她只觉双臂酸软难当,使不上半分力气。

眨眼之间,一人两傀儡便消失在原地。

姬少殷眼睁睁地看着师妹从眼前消失却束手无策,一边担心师妹出事,一边又那少年的话不安,哪里静得下心来打坐,只坐在榻上,怔怔地望着墙壁上的花纹出神。

沈留夷被带另一个房间,房间的格局陈设与先前那个并无二致,只不门窗,窗子是拱形,镶着大块的雕花琉璃,能看外头月光下的庭院,乌黑大门非木非金,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制。

门窗都上了锁,显然逃跑无门。

傀儡人将她往地上一扔便没了踪影,沈留夷原地坐了半晌,见没人来害她,心下稍安,想起本来还能与小师兄相依命,如今只孤零零一人,不禁悲从中来,又哭了一场,方才渐渐平复心绪,盘膝坐下,开始行气。

运转第三个小周天,沈留夷忽然听见门口处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她悚然一惊,下意识地站起身,退两人合抱的石柱背后。

门扇“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窄缝,一条人影从门缝中溜了进来。

看清来人模样,沈留夷差点惊呼出声,那竟是叛出师门的逆徒石红药。

“石红药”将一根手指置于嘴上,示意她别出声,沈留夷将那声惊呼吞了去,狐疑地打量着她:“你来做什么?”

“石红药”道:“小侄来救沈师叔出去。”

沈留夷将信将疑:“你叛出重玄,原来是投靠了偃师宗的妖人,如今你与他们沆瀣一气,哪会那么好心来救我?”

“石红药”道:“小侄因一念之差铸成大错,被逐出师门是咎由自取,但重玄待我恩重如山,弟子也一向敬重姬师叔与沈师叔,实在不忍坐视你们落难。”

沈留夷道:“你来救我,难道不会被那些人现?”

“石红药”急切道:“小侄是趁宗主护法喝醉偷了钥匙出来,他们不了多久就会醒,且宫中的傀儡人只子丑之交时一刻钟时间不能动弹,不逃就来不及了,是走是留,还请师叔快作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