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却始终望他们,直到那一刻她的眼中还残留后一丝希冀。
也许她在等她全心全意信赖依靠的师尊回看她一眼,也许她在等他哪怕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忍。
可是什么也没有,生机一点点从她身体里流逝。
她的嘴唇翕动,不知在说什么。谢爻将耳朵凑近她唇边,终于听见极微弱的声音。
她说:“师尊,这条命我还给你了。”
谢爻心口像是被巨石猛地一撞,心中恸,颓然无力地跪倒下来。
他想抱一抱她瘦弱的身体,他想拭去她眼角的眼泪,他想理一理她散乱的发丝,可是他的手一次又一次穿过她的身体。
那男人向他们走来,他低下漠然地查看死去的女,就像在查看一件珍贵的器皿是否完好无损。
接他俯下身将她抱起来。
“滚开!”谢爻向三百年的自己嘶吼,伸手想要将他推开,“别碰她!”
然而无论他做什么都只是徒劳,男人轻而易举地将她抱起来放到玄冰床上,接将郗兰的魂魄小心安放在她的灵府中,然后捏诀施了让人安眠的小法术,温柔道:“睡吧小师妹,醒来后便无了。”
说罢抱起沉沉睡去的女向门外走去。
沉的石门再一次阖上,夜明珠一颗一颗熄灭,周遭渐渐暗下来。
不知过了久,阵再一次缓缓转动起来,强的灵力再次从四面八向他压来。
片刻后,他又回到了地底的阵中。
此种阵法消耗极,他的灵力几乎耗尽,浑身上下被冷汗浸得湿透。
他跪倒在地,急促地喘气,有什么从他额和鼻尖滴落下来,不知是汗是血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然后他起来,喑哑的声回荡在空旷的洞窟中经久不散。
每当他觉得造化弄人的时候,造化总是准备了更的话给他。
原来在他杀死嫣儿的时候,有来自三百年后的影从到尾都在看,他看一切在他眼发生,却什么也阻止不了。
……
烛庸门一场浩劫已过去半月,清微界的动荡却才刚刚开始。
九宗门中死在清微界的有二三十人,还有上百精锐弟不知所踪,各宗门都损失惨,有两门派的掌门也折在了其中。
不过情势危急的要属玄,仅剩的三位峰主,章明远自毁修为不知所踪,羲和传人郗兰被当中揭露罪行,命丧道侣之手,而昆仑君谢爻更是堕入魔道、开杀戒。
昔的正道第一宗,一下风雨飘摇,几乎到了生死存亡的关——这还是各宗门自顾不暇,没来得及上门兴师问罪。
可越是需要阖宗上下戮力同心共度难关的时刻,众人却如一盘散沙,这几月来,门中尊长们一死的死,入魔的入魔,人心早就散了。
不过几,玄上下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主要派系,一派以得到章明远传功的两弟为首,另一派则拥戴许青文的入室弟,两派人马从暗斗变成明争,闹得不可开交。今天这一派拿出了据说是掌门亲自传授的令牌,明天另一派又将沈留夷推举为新一任羲和传人,拿羲和当作幌,声称自己这一派才是名正言顺的继任者。
还有一人夹在两派中间两不靠,偏偏有修为有实力,在一般弟之间也颇有人望,便成了两派争相拉拢又暗暗提防的对象,冯真真便属这一类。
冯真真在这短短几月内经历了一次次的失望,如今眼看师叔师伯们为了名位和私利斗来斗去,甚至进展到对自己的同门拔剑相向,死伤十人。
宗门闹得乌烟瘴气,却没有人站出来顶门立户,冯真真心中的痛苦和失落自不必说,她好几次想一走了之回家去,可想到还有很门第普通的弟没有出路,彷徨无措,又不肯追随那蝇营狗苟的小人,她便狠不下心来丢下他们。
渐渐的,她的身边也聚起了一群人,以天留宫为据点,隐隐成了第三股势力,只不过无论人数还是实力,都无法与师叔师伯们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