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嫣无言地握紧手中断剑。
眨之间,雌冥妖的骨剑已至身前,浑厚的灵力从她剑锋涌出,仿佛烈日穿过云层,绽放万丈金光。
冷嫣手中的断剑却已黯淡,它失去了剑灵,她的灵力也已几乎耗尽。她挥剑招架格挡,在致命的金芒中闪转腾挪,单薄的身仿佛怒涛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撞碎。
雌冥妖享受着潮水般涌动的灵力,沐浴在羲和的光芒下。她出生于不见天日的地底,数千年难逃被追杀、被驱逐的命运,直到此刻。
如今她已夺得天地的眷顾,拥有了羲和之力,只要将前这女人杀死,她便能夺得神格,理所当然成为羲和神。
从今往后,她也不用躲进阴暗潮湿的地底,众生将对她顶礼膜拜,称颂她丰功伟绩的歌谣将万世传唱。她将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天地同寿。
她这一切荣光之间的唯一障碍,便是那渺不量力的蝼蚁。
她还在挣扎,徒劳地闪躲着,用她那把可笑的断剑抵挡着,仿佛枯叶妄图抵挡秋风,仿佛脆弱的堤坝妄图抵挡洪流。
在不停的追杀中,冷嫣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她的身法越越慢,动作越越凝滞,每挥一下剑都似竭尽全力。
她的身形忽然一滞,一道金芒划过她的颈侧,鲜血顿时染红了衣领。
雌冥妖立刻抓住时机,她举起骨剑,身形如风,着冷嫣刺去。
金色光芒从剑中喷涌出,犹如万箭齐发,冷嫣避无可避,微阖双目,面容平静,仿佛已经认命。
千万支利箭又凝聚成一柄骨剑,穿透冷嫣的心脏。
雌冥妖举起剑,将冷嫣的身挑起,她就像被尖针刺穿身的蝴蝶。
雌冥妖看着她的双渐渐失去神采,变得黯淡,忍不住得意地弯起嘴角:“所谓的夕暝神,真是不堪一击。”
话音未落,她只觉剑忽然一轻,角的余光瞥见一片莹的光飞起。
雌冥妖定睛一看,那是一只色的蝴蝶。
紧接着一群色的蝴蝶如涌泉般喷涌出四散飞去,那把断剑没了人握持,落入混沌之中。
雌冥妖这才想起,这女人的躯壳原本就是一具傀儡,死后然也会化为蝶。
可她心头隐隐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这和传说对不。
羲和应该斩下夕暝的头颅,分解她的尸骸,将之化作日月山川……
她转念一想,传说毕竟只是传说,多少故事都是以讹传讹,开天辟地的真,那些凡夫俗子又怎么会知晓呢?
较之下,她更在意另一件事——既然冷嫣已死,神格理当降临在她身,为何她没有感到丝毫变化?
正思忖着,前的灰雾变换着,飘动着,渐渐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
雌冥妖便即举剑刺去,那人形立刻化作烟雾散去,重归混沌。
不等她放下心,一个熟悉的声音四面八方传:“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我杀不了你……”
雌冥妖心头一凛,一股寒意爬她的后背,连骨剑的金芒都黯淡了些许。
她角的余光又瞥见一个人影从混沌中浮现出,她立刻挺剑刺去,那人影又立刻隐没在混沌中。
“你说你伴欲生,有人便有欲,只要世间有欲在,便没有人能杀得死你,”那声音不紧不慢地道,“那么没有人存在的地方又如何?”
话音甫落,四周的雾霭迅速凝聚成一个人形,那人也似笼罩在雾气中,仿佛混沌本身。
那柄断剑,不知何时握在了那人影的手中。
她挽了个剑花,继续道:“你可曾想过,当真是羲和杀死夕暝么?或者说,你当真是羲和么?”
雌冥妖忽然想起己五百多年前从重玄护宗大阵中逃脱,曾经过一个雾气氤氲的水池,池畔的壁画绘着乾坤之战的情形。
画中的羲和面目模糊,夕暝则生了羲和传人似的貌。
她直到此刻方才恍然大悟,原那并不是壁画斑驳脱落的缘故,那模糊一片便是羲和神本的面目!
她霎时间如坠冰窟,握着骨剑的手也轻轻颤抖起,她双手握剑,冲前去对着照顾那人形胡乱劈砍,可金芒只是微微一闪,立即被混沌吞噬。
雌冥妖绝望地挥舞着骨剑,恐惧和绝望如灰雾一般侵入她的心脏,占据她的四肢百骸。
她定了定神,不可能,她明明已经得到了羲和神脉,她理所当然是羲和神,怎么会是被杀的那个。这一切不过是对方故弄玄虚的诡计罢了。
雌冥妖一边安慰己,一边催动身中的羲和之力,她眉心的火焰纹流淌着金光,骨剑光芒大盛。
就在这时,那人影忽然拔地起,断剑指虚空。
灰雾如飓风般旋转起,混沌中风雷涌动,“哐”一声巨响,一道银的闪电落在剑,黯淡的断剑顿时寒光四溢。
冷嫣双手握紧剑柄,一剑着雌冥妖斩去。
雌冥妖挺剑格挡,两剑击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耀的光芒笼罩了一切。
冷嫣手中的剑不断往下压,雌冥妖手中骨剑滚烫,然后渐渐弯曲,融化,化作滚烫的铁水滴落下,在她脸和身烫出一个个焦黑的窟窿。
雌冥妖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