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郁翻别人东西时也不太一样,抿着嘴巴,把一本书拿起来时左右看一看,又放回去,看到有脏东西还帮忙拨干净,就这样慢慢吞吞地翻找。
最后什么都没找到。
庄羡亭这里什么都没有。
雪郁真就一个头八个大。
难道他们搜集的资料证据都由燕觉深一个人保管?那几张纸就是全部了?
雪郁感觉自己处于一个很被动的僵局。
燕觉深假伴侣这个身份给他带来不了多大利益,仅有可以自由出入房间找东西的便利,但坏处可以罗列好几条,首先就是,随时暴露的风险很高。
而且暴露后,他当家教的这条路会直接堵死。
虽然现在燕觉深分不清他和庄羡亭的声音和体型,但不知道哪一天,他就会因为哪句话、哪件事暴露。
而且等庄羡亭和辛骁回来,不好解释。
雪郁思来想去,打算还是走原剧情,好好以家教的身份去找资料。
这个念头一出,雪郁决定趁现在燕觉深还没起疑,和他说自己出差没出完,赶紧跑。
雪郁是那种一旦有了决策,就会借着这股新鲜出炉的热度,立刻去做的类型。
但等真正到了浴室门口,他又变得束手束脚起来。
燕觉深身形笔直,不是血气方刚的最好年纪,但那网上流传的公狗腰,矫健背肌、腹肌他哪个都不缺,如果强行忽略眼瞎这点,大概会深受职场异性欢迎。
浴室热气未消,有点儿闷。
男人就挽着衣袖,憋憋屈屈弯下腰,洗手上的裤子。
雪郁顶着透红的耳朵尖,事到临头又不知道怎么说,在门口当锯了嘴的鹌鹑,直到男人侧目看过来:“我会好好洗完的,每件都洗干净,不用担心。”
雪郁被男人不会偷工减料的保证搞糊涂:“……啊?”
“啊”完他福至心灵。
他刚把人打发去洗衣服,现在又亲自来看,正常人都会把他当成来检查的监工。
雪郁连忙摇头,对上燕觉深无神的眼睛,又抿开嘴巴道:“不是,我是想说……刚才有电话打来,我还得再出一次差,挺急的,现在就要走……”
男人微不可查一顿,气压也在转瞬变低,眼皮低垂。
雪郁不由感慨他和庄羡亭的感情,连出个差都不高兴,跟热恋期的情侣一样。
他翘了下眼睫,继续开口,尽量把谎扯圆满、扯真实:“工作要紧,不过不会太久的,过几天就能回来。”
他记得系统说过,庄羡亭出差一周就可以结束。
水声停止,燕觉深把水关上,连手上的水珠都没管,出了浴室就向房间走。
雪郁没得到他的回答,莫名有种不怎么好的预感,连忙拉住他的一点衣摆,“你干嘛去?”
燕觉深停下,他看起来情绪不高,但对雪郁有问有答:“给你领导打电话,你这个月出了两次差,我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多工作要做。”
雪郁:“!”
他后背都僵了,呆愣愣反应了会儿,立刻头皮发麻道:“不用了,我也觉得有点过分,我等下看看能不能请假……”
但这样的妥协换不来男人低落表情的一丝好转,他依旧不做保留地表达不开心,低声说:“我感觉你很想去,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又来了。
至不至于对庄羡亭那么难舍难分啊?
雪郁咬了下齿前的一点肉,保持耐心道:“你别那么多感觉,我没那么想……”
他不知道恋爱中的情侣是不是都这么患得患失。
但他觉得是时候想想办法,不能让燕觉深再继续敏感下去。
“不用洗衣服了,要不然我们出去走一走吧?”雪郁提议道。
他想,这样既能哄一下男人被分手两字创伤后疑神疑鬼的心理,同时也能让他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两头并进。
雪郁有些紧张地抬着眼。
还好,这话歪打正着哄好了男人,燕觉深微拢的眉头舒开,极其贤惠矜持道:“好,我去拿一下厨房的垃圾。”
……
仿佛怕雪郁临时反悔,男人做事的速度加了两倍速,关灯、穿衣服、换鞋子、拿垃圾,拢共用了不到五分钟。
雪郁软着肩膀在门口等,外面雨停了,但有点冷,他在偷偷拿进来的行李箱里拿了件长裤穿上,盖住了并拢的白直腿缝。
其实这趟出去,雪郁还有个目的,他想趁燕觉深不设防时问一问保险柜的密码,而心情放松更容易撬出口。
“走吧。”燕觉深拎着一个鼓囊囊的黑色塑料袋,自然抱过雪郁的腰,开门往外走。
雪郁眉头轻蹙,推搡了下腰上的手,嘴很快就道:“不要抱着我……”
这话一说,心里本就千疮百孔的男士,便转过脸来,表情难以形容,像又被伤到一次。
雪郁磕绊了下,连忙解释:“我是怕你走路不方便。”
“很方便,不要紧。”
雪郁唇瓣湿粉,咬着嘴不能说什么。
他被抱着又紧张又心慌,出门没几步就后悔了,偶尔走过一个路人,他都想捂住脸怕被人看到。
万一邻居看出他不是庄羡亭,告诉燕觉深怎么办?
“我有点热……”雪郁手指尖抖了下,呼吸软而低,小声弱气试图再一次挣扎。
燕觉深对此的处理方式是:“那把外套脱了?”
他握着雪郁软塌塌的胳膊,想帮雪郁脱衣服,雪郁摁住拉链上的手,手忙脚乱道:“不用了,突然又不是很热……”
“小心,有东西。”
前方半米临近有电梯的地方,不知谁放了个快递箱在那里,只要燕觉深再走两步,就会被这箱子绊倒。
雪郁匆促之间丈量了下自己的手臂,在心里迅速想,如果燕觉深往前摔他能揽住燕觉深的概率,最后他的自知之明,得出概率为零的结果。
他咬紧唇准备迎接惨剧。
但和他预想不同的是,男人忽然停了下来,低头问他:“小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