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在周老头家里见到的那个人,就是害他落到如今田地的人,怪不得要一直戴着帽子,躲避他的视线。
他在富人城没待多久,雪郁的面也只见了三四次,可就算雪郁化成灰,他也能认出哪一捧是雪郁的。
顾越择胸腔难以抑制地剧烈起伏,掌心握了握,没管雪郁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右手往后伸,抽出一根弩.箭,眉目间杀气腾生。
雪郁凝噎。
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见面就想弄死他,可这是不是也太快了点,至少让他说两句话吧。
“等等。”
雪郁迅速咬了咬嘴开口:“我是来找你的,让我说两句话好不好……”
顾越择皱了皱眉。
他不爱听雪郁说话,吵吵嚷嚷,每次听都想割了他的舌头。
他把手搭在弓上,不想浪费口舌,只是他还没拉弓,雪郁朝他靠近两步,颤着手指按住他的手背,语调不稳道:“就几句。”
顾越择整个人愣了愣。
他脸上还保持着忍怒的表情,拉弓弦的动作却因为那覆上来的柔软触感顿了一顿,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停。
雪郁见他停了,眨巴着眼说:“我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壮如牛的男人显而易见地愣了下。
雪郁抓紧搬出说辞:“我见你白天一直看我,应该以前是认识我的,我以前是什么样,住在哪里,你能和我说说吗?”
顾越择狐疑地看着雪郁,他似乎不太擅长说话,张了张口声音带着野性的粗嘎,“证据。”
雪郁直直看他,“证据?我看你很讨厌我,但我还接近你了,这样应该能证明了吧。”
“为什么?”
应该是平时很少有人和他搭话,顾越择不擅长说,要说也只说几个字,但上下联系能很好猜出来,雪郁抿唇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不记得。”
“醒来就发现在这里了,想不起来其他事情。”
“今天有点晚,明天我能去你家坐坐吗,我可以帮你干活,你只要和我说说以前的事就好。”
雪郁这个人,平时低哝着说话就有种无意识撒娇的感觉,当他刻意示弱和求人,那种难以形容的效果便会加倍。
“可以吗?”他见顾越择不吭声,又问了遍。
顾越择原本想张嘴,蓦地闻见一股味道,忽然张口忘言,雪郁试探地问他:“那我当你同意了?你家在哪里,我明天上午过来。”
被掌控一般,顾越择往一处抬了下头。
那里也有一间猎人小屋,雪郁顺着他目光看过去,知道他住在哪里后,便匆匆道:“明天见。”
因为急着回去,没过多久,雪郁就消失在不远处。
顾越择皱起眉,他把弓.弩放回筐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些东西。
贫民窟很少有人能出去,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有时候富人需要劳动力,就会来这里挑几个人带回去。
村东头的一个屠户就曾经去过一次富人城,他回来后大肆宣扬自己的所见所闻,因为说的声音太大,顾越择也难免听到过几回。
他说那些富人娇生惯养的,力气小得很,体力也差,扒精光后能干晕好几回。
顾越择没涉猎过那方面的事,所以他无法共情和想象,一个人没被打,就被撞几下,怎么会晕?
可他现在忽然能理解一点了。
刚才面前的人周身白软,呼吸和说话都轻轻的,胳膊腿这些甚至没他两个粗,他表情凶了点,都能让这人发出一声发抖的颤叫。
可能是怕他,脸颊还出了点汗。
顾越择经常出汗。
出汗对一个每天要宰杀猪羊的屠夫来说是家常便饭了,可他自己一出汗味道就不好闻,其他更不讲究的屠夫,干完活甚至一身闷臭味。
但雪郁出汗,则是香得让人找不到北。
他在富人城的时候太讨厌雪郁了,所以从来没留意过,原来有人出了汗也会这么好闻。
从小和动物生活的顾越择低下头,像遇到难解之题一样,表情流露出几分困惑。
……
第二天,宁尧照常去集市。
雪郁在他出门十几分钟后也出了门,和昨晚说的一样,如约到了顾越择的家里。
“有人吗?”
顾越择的小屋挂满了兽皮兽肉,给人的感觉也粗犷万分,雪郁小心迈入门槛,白着脸左右张望,但没看到人。
是出去了?
雪郁轻轻抿了抿唇,他能理解顾越择的心情,原主害他成这样,不想见面也正常。
就是有点棘手,他原本想和顾越择多接触一下看能不能获得线索的。
但想归想,他不想侵犯人的私人领地,握住门栓正想退出去,却没料到门后挂着的一筐果子在他拉门的那几秒功夫里不堪重负,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雪郁:“……”
顾越择本来就很想杀他了,如果被他看见,还能活吗。
雪郁脸色白白地俯身去捡,掉在外面的很快被他捡起来放回了竹筐里,还有几个滚进了桌子下面,他不得不塌着细腰,趴在地上伸手去够。
因为捡得心急,满脑子被发现就会死得很惨的想法,身后什么时候进了人也没察觉。
顾越择刚在后院洗了漱,脸膛滴答落着水,他面色不明地垂覆着眼皮。
地上的人上半身抻长,后腰顺势抬高,膨起的两团,就那样撞到了后面坚硬的一条腿。
那条腿不着一物,毫无阻挡地贴上来,滚烫的温度让雪郁后背一下冒出来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