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米,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我才是你的主人,你再咬一下马上让你变成流浪狗。”
“你喜欢他?喜欢他的脸,还是他的黑心肠?你现在住在这种地方,有上顿没下顿,全是他干的好事,就这样你还能原谅他,你倒是大度。”
“行了,从我身上下来,我带你去见他。”
伴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狗吠,许景和找出钥匙打开了偏房的门,还没看清里面是什么样,柴米就急窜了进去。
柴米是一种大型犬,被许景和用精良吃食伺候着,浑身被养得肥肥壮壮,这手脚并用的一窜把许景和都撞到了一边。
许景和腿上还有柴米咬出来的十几个伤,他暗骂了声,想把狗后脖子拎起来,却被一道声音打断:“是你把我关起来的。”
他微怔地抬起眼。
床上的人半趴着和他对视,腰身被薄毯勾勒得纤细,两段支撑的手腕又细又软,眼睛水汽四溢,唇瓣红润,显出一股诱人吸吮的柔软。
许景和不由自主在那嘴巴上停留了两秒,很不适宜地想起了这人原来的样子。
那时的雪郁浪荡也不自爱,每天出现在他面前时,要么是嘴巴肿着,要么是走路奇怪,反正每天都带着和野男人苟且过的痕迹,在街上到处招摇过市。
他见了就恶心。
现在没那么严重了。
但那会的记忆太刻骨铭心,导致他见雪郁这副表情趴在床上,总感觉鼓鼓囊囊的被子里藏着一个匍匐在雪郁身上的男人。
许景和猝然收回奇怪的想法,触目惊心地别过眼,干涩地蹦出两字:“……醒了?”
柴米跳上了床,用它那浑圆的脑袋一上一下拱雪郁的肚子,似乎带有安抚之意,雪郁被它拱得坐起了身,边摸它的头边回:“嗯。”
“那放着的面为什么不吃?现在是晚上。”
“不想吃,你为什么绑我?”
“你说呢。”
雪郁心虚气短地抿唇:“我不知道。”
许景和眉心霎时皱出弧度,狭长眼里似烧起了火:“别装傻,你这几天见了我就害怕,我都有看见,我绑你你不知道因为什么?”
雪郁当然知道。
在富人城活得有滋有味的人,被害得要四处谋生,突然有一天见到罪魁祸首,当然不能一下杀死他那么便宜,更好的办法是把他关到暗无天日的小房子里,每日每夜折磨。
雪郁咽咽口水,摸着柴米的后背:“我只是怕生。”
他表情委屈可怜,两个肩膀都有些哆嗦,许景和微微皱眉,他还什么都没做,人就怕成这样,他心感奇怪:“你怕生?你现在是装不认识我吗?”
“没有,我忘了以前的事,什么都不记得了,是宁尧收留了我。”雪郁又搬出说了八百遍的借口,屡试不爽。
“裴雪郁,你说谎也说个高明点的,别把我当傻子。”
“没骗你。”
许景和烦躁地啧声,想警告他再不说实话就拿他来喂狗,但对上那双水淋淋的眼睛,不知怎么哑了火,端起窗边的碗:“先把面吃了。”
偏房没有生火,雪郁感觉有点冷,年轻力壮的男人不畏寒,他不一样,脸白手也白,哆哆嗦嗦地接过碗,低声道:“谢谢,吃完能放我走吗?”
“做梦。”
许景和盯着他雪白的小脸,粗硬短发下的眼睛漆黑而骇人,慢慢补充道:“我不信你说的,但今天没什么心情收拾你,明天再说。”
好吧。
雪郁叹了口气,他也不认为那么轻易能走。
与其想不可能的事,还不如填饱肚子更实在,雪郁微张开小口,也没觉得有外人看不自在,细嚼慢咽地吃起面来。
他眼边的皮肤层很薄,被碗里升上来的热气铺洒了几秒,慢慢变红,许景和察觉自己盯的时间太久,欲盖弥彰出声道:“你为什么来贫民窟?”
雪郁咽下一口面:“忘记了。”
“我说了我不信。”
雪郁也坚持:“可我就是忘了,已经是晚上了,你再不放我回去,宁尧会出来找我的,如果找到你这里,你不怕很难解释吗?”
这个找他,不是说担心他或者别的,是宁尧说过,就算他失忆也必须要待在宁尧的视线范围内,这会他不见了,宁尧应该会来找他的。
但许景和没放心上,眼皮漫不经心撩起一点缝:“我怕什么,贫民窟这么乱,他就是怀疑你被人拐去当媳妇,也不会怀疑你在我这里。”
雪郁:“……”
雪郁的手停止了动作,许景和也呼吸凝滞,他哑然,想不通自己哪根神经搭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