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潭蹲下,抬手轻碰了碰她的脸,苦涩一笑,“你还是那么漂亮,而我,已经老了。”
他看向远处背对着这边的虞韵,告诉她,“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和你年轻时候一样漂亮,性格也越来越像你了。”
……
-
虞韵没偷听虞潭和宋婷说话。
主要是她太清楚,虞潭会和宋婷说些什么。他会说的,无非是自己。
有可能的话,还会提一提自己做的混账事。
毕竟,老牛吃嫩草,找了个只比自己女儿大六七岁的女朋友,他在面对宋婷时,老脸应该没地方搁。
宋婷去世后,虞韵其实就做好了虞潭会再婚的心理准备。
她外公外婆,也跟她说过。她爸爸还年轻,如果他要另娶,他们也不会拦着,只会祝福。
更何况,她妈妈还在的时候,没少折腾虞潭。
虞韵对这些,其实并不排斥。
她没办法开口叫陌生女人妈妈,但虞潭真要再娶,带人回家,她也会礼貌地喊一声阿姨。
但虞潭很照顾她的情绪,在虞韵成年前,他都没带过陌生女人回家,更别提再婚。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带应如霜回家。
应如霜和她爸具体是怎么回事,虞韵没问过,但也大概清楚。
无非是一个想要钱想少奋斗几十年就有房有车,一个和大多数有点钱的中年男人一样,对主动送上门来的年轻漂亮女人来者不拒。
他们这些男人的劣根性思想都差不多,反正有钱,养谁都是养。
如果虞潭养别人,虞韵是真的没意见。
因为她明白各取所需这四个字的意思。
但这两人是认识的桥梁源于自己,她总有种自己被人当了枪使的感觉,极度不爽。
……
虞韵正想着,身后传来虞潭声音。
“韵韵。”
虞韵回头,看向他,“说完了?”
虞潭颔首,“爸爸晚点还有个会议,先去公司了,你要一起走吗?”
“不。”虞韵看他,“你先走吧,我再陪她一会。”
虞潭嗯了声,拍了拍她肩膀,“今年回家里过年吗?”
怕被虞韵拒绝,他连忙道:“家里就爸爸一个人。”
“应如霜呢?”虞韵问。
虞潭:“她说她今年回自己老家。”
虞韵哦了声,“我想想。”
虞潭颔首,并不勉强。
他正要抬脚往前走,虞韵忽然想起一件事,喊住他,“爸。”
虞潭:“什么?”
虞韵抿了下唇,“你们过完年是不是就准备领证了?”
“……”
虞潭稍顿,眼神凌厉看她,“谁告诉你我们要领证?”
听到这话,虞韵皱眉,“你没打算和应如霜结婚?”
虞潭点头。
他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和应如霜领证。这个事,是在应如霜想搬进虞家时,虞潭就和她签了合约的。
她要住在虞家可以,想要的他也会尽量满足。唯独一点,虞潭不会和她结婚。
虞潭原本以为,应如霜会哭闹,却没想,她欣然接受了虞潭提出的这点要求。
虞潭观察着虞韵神色,拧了拧眉:“她跟你说我们要领证?”
“……没明说。”
但前段时间虞韵和应如霜在某珠宝店遇见时,应如霜暗示过她。她本来想问虞潭的,后来有别的事忙着忙着,就忘了。
瞬间,虞潭懂了。
他脸色冷了下来,回头看了眼不远的墓碑,嗓音沉沉道:“行,我知道了。”
他示意,“你陪你妈妈,她那边我会去沟通。”
“嗯。”
-
虞潭走后,虞韵在墓园待了一个多小时,陪宋婷说了好一会话,吹了会冷风,才起身离开。
寒风瑟瑟,走时比来时更冷。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雨花,绵绵密密落在她头上,衣服上。
走至车旁时,虞韵头发湿了大半。
她坐车里暖和了会,正要驱车回家洗个澡再出门,先接到江横电话,问她在哪。
虞韵听着他清冽的男声,莫名有些想见他。
思忖少顷,虞韵低问:“你家里没事了?”
江横嗯了声,“今天有空。”
虞韵哦了声,想了想道:“那……陪虞老师去看场音乐剧?”
“……”江横愣了下,“今天有音乐剧?”
“有。”虞韵道:“我买了票,是下午三点的。我们三点见?”
江横应声。
虞韵回家洗了个澡,又自己动手做了个小蛋糕。
每年宋婷生日,她都会做一个小蛋糕送给她。她吃不到,虞韵便会代替她把蛋糕吃下,算是过了个正正经经的生日。
做完,虞韵掐着时间点出门。
她没想到的是,在音乐剧场门口,会看见应如霜。
虞韵还没走近,一侧传来江横声音。
“虞韵。”
瞬间,应如霜也朝她看了过来。
看到虞韵,应如霜脸色刷地白了。
虞韵看向走近到自己身侧的江横,低声道:“等我下,见到熟人了。”
江横顺着她目光去看,看到了应如霜。
他对应如霜有点印象,他了然地没多问,“要我陪你过去吗?”
“随便。”
说完这话,虞韵抬脚往应如霜面前走。
她站定,语气平静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
应如霜还没说话,她身侧站着的女性朋友先出了声,“欸,妹妹,你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莫非这南城的音颂大剧场是你家开的呀?还管我们为什么在这,是吧霜霜。”
虞韵抬了下眼,冷冷看她,“如果我说是呢?”
女人明显一愣,“你开什么玩笑,这剧场明明是颂运集团旗——”
她话还没说完,应如霜出声打断,“韵韵。”
她脸上挂着笑,温声道:“抱歉啊,我朋友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冒犯?”虞韵笑了下,“谈不上冒犯。”
她直直地看向应如霜,“我对你朋友说了什么并不在意,你只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她稍稍顿了下,格外不讲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东施效颦,更不要来音颂。”
应如霜脸色一白,“我只是想过来看演奏,我没有别的意思。”
听到这话,虞韵很轻地笑了下,“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